陆晏沉默,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他并不清楚关于“前世剧情”的细节,但有可以确认的一点事——“前世”的事跟戚砚越没关系。
那时候煞气还没化形呢。
毕竟和戚砚越相处了几个世界,关于某人奇特的脑回路陆晏也多少也有些了解了。
稍微一细想,陆晏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
他之前不想让戚砚越知道“前世”主要是担心这人胡思乱想,而戚砚越也的确是乱想了,但他不止是乱想,他还要针对这件事付出一点点行动,比如顶替上岗。
——认错人?可以啊,那就一直错下去吧。
戚砚越之前对“自己做自己的替身”纠结不已,但这会儿对“做别人替身”这事倒是想的非常开。
替身好啊,近水楼台,天生有优势!
没有野心的替身不是好替身,先定一个小目标,取代正主上位!
他觉得自己比骆时琛强多了!以前是他没机会,现在不一样,他就站在晏晏面前呀,优势在我。
“我——”
就在戚砚越要开口时,陆晏打断他:“不管你想说什么,先听我说,我没认错人,我知道你是骆时琛的煞气,我要找的就是你,戚砚越。”
戚砚越卡壳了。
心里斗志的小火苗还没燃起来就被扑灭了。
这和他谋划的剧情不一样。
“而且骆时琛刚才不是说了么,你是他的煞气……”陆晏顿了顿,“你不会没听见吧。”
那也倒不至于没听见,戚砚越眼神闪烁,大脑疯狂运转,最终低头说实话:“我以为你认知出问题了。”
在骆时琛的记忆中,前世陆瑾珩被皇帝抽魂折磨,被安置地宫时已经变成无知无觉的傀儡了,这样的话认错人就很合理了。
戚砚越是认为陆晏不会听信骆时琛的话。
鬼对自己执念总是最为执着的。
陆晏皱眉,问题还是出在记忆上,但现在不是提这件事的时候:“先回去。”
他转头看骆时琛:“机关怎么开。”
陆晏是鬼,地宫困不住他,但戚砚越和骆时琛,一个虽然是煞气化人,但估计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呢,另一个倒是天师,可现在伤到移动困难,也不能指望他俩爬隧道了。
骆时琛摇头:“地宫,是皇帝建的。”
陆晏心道麻烦了,这位“皇帝”是剧情里的“真正反派”。
他在关闭的石墙观察一圈,没找到机关,无奈道:“我出去看看,你们在原地不要动。”
陆晏一走,主墓室就静下来了,戚砚越在墓室转了一圈,他脑子里有关于骆时琛对玄术的知识,但一时间难以运用,索性放弃,站在石墙边等陆晏。
骆时琛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恢复体力,但更主要的还是梳理记忆。他今生也才活了不到十年,前世几十年的记忆一股脑塞进来着实难受。
这段记忆大部分都是灰色的,骆时琛的前世并不精彩,他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是麻木,出生便是太子,即便被父亲不喜,他也仍然无比尊贵,只不过很多事情不能由自己做主罢了,但性命无忧,后来因天赋斐然被仙人带到仙山,从此如龙入海,顺遂无比,但就是太顺了才显得平淡。
可这份平淡却被陆瑾珩打破了。
剑刺入陆瑾珩胸膛的那一刻,骆时琛的眼中多了抹红,是鲜血、是他对陆瑾珩的愧。
“瑾珩所受之苦,皆因我而起。”
这句话如同梦魇束缚着骆时琛,前世死前那句“若有来生……”也并非期待来世,他想说的是——若有来生,我来找你赎罪。
前世的愧疚涌上心头,心脏揪心的痛,骆时琛猛地睁眼,他捂住胸口,呕出一口血。
戚砚越回头,神情平静地看着骆时琛,属于人类的眼睛逐渐被煞气掩盖,变成没有眼白的样子漆黑而诡异:“你最好把那些心思收收,再走火入魔可没人救得了你。”
骆时琛平复呼吸,望向戚砚越,突然说:“你是因他而生的。”
骆时琛的煞气是因他杀了陆瑾珩,说煞气因陆瑾珩而生倒也不算错。
戚砚越皱眉,骆时琛显然话里有话,可他不想听。
可骆时琛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你对陆晏的爱意究竟是受了我的愧疚影响,还是……诞生而初的执念?”
那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骆时琛,后者毫不畏惧,甚至有些想笑:“你真能分清吗?一个……煞气?”
骆时琛并不是一个会咄咄逼人落井下石的人,这些话却仿佛在他脑中很久了,他必须要说出来,这似乎是一个任务。话说完了,那种诡异的如同被支配的感觉迅速褪/去,他重新闭上眼睛。
反观戚砚越,那双漆黑诡异的眼睛不再平静。
他不在乎陆晏是不是人,更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人,他拥有独立自主的意志,能分清情愫与爱意发自内心。
但他同样恐惧,恐惧自己有一天会失去这样的意志。
他是煞气,是骆时琛犯下的罪孽。
这份罪孽被以秘法和主人割裂,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它会不会回去?没人能逃避罪责和惩罚。
戚砚越甚至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