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往前探了探,“梓童不信,不若试试我的额温。”
孟楚瑶知道季凛云脸皮薄,轻易就脸热周身发烫,不惧她探查,仍是不动,“皇上发热,太医有配药贴吗?”
季凛云收回身,“命人去端了。”
宫女这时端着熬制好的汤药走进来,殿内充斥着苦到嗓子眼的药香。
孟楚瑶站在床榻旁,看着他拿起瓷勺,端起瓷碗,将汤药一饮而尽。
下意识口里泛苦,往宫女空荡荡的盘托看,“没有压苦的蜜饯吗?”
梳丫鬟髻的宫女躬身,敬畏道:“奴婢知错,这就去取。”
宫女心中委屈,并非她办事不利,不提前备着蜜饯,而是皇帝不觉苦,甚至命令蜜饯不许与汤药一起出现。
季凛云吃下蜜饯,甜味在嘴里弥漫,显得嘴中更苦。
他想以后都离不开蜜饯了。
御膳房送上菜肴,自上次何府中毒,帝后用膳前都要经过三回验毒,等他们吃上时,饭菜已经温了。
如此季凛云称病又歇息一周,每日午膳前,孟楚瑶无需陈公公请,准时赶到飞霜殿。
菜肴每日不同,丰盛合口味,且用膳时各自不语,席间只有银箸轻敲银碗的清脆声,吃过饭,孟楚瑶也不逗留,称有奏疏要批阅,径直离开。
如此一周,二人逐渐面色较从前更加红润,白里透红。
朝堂上问候皇帝龙体的官员越来越多,拥皇派愈发不安,十本折子有九本是关心圣体,欲送皇帝千年人参,盼他早日康复。
孟楚瑶脑海中浮现出季凛云长了点肉的脸颊,持朱红笔写下:“卿留着吧,皇宫库房不缺。”
事情料理完,调度个别官员职位,埋下伏笔后,收到了顾初霁来信,信中说能在冬至前入京。
这日孟楚瑶去飞霜殿时,特意带了名太医,把过脉确认季凛云痊愈。
季凛云再找不出借口,第二日上朝了,方桧儒等见屏风撤去,皇上病愈上朝,悬着一周的心才放妥。
临近冬至,顾处霁如信中所说,赶在冬至前三天入京,孟楚瑶收到信后,便一直等着。
孟楚瑶早早起来,在坤宁宫等着,下了朝,顾处霁回来后宫拜见。
时隔三年,他终于从塞外回来了。
三年前,季凛云登基没多久,便命顾初霁为副将军,看似擢升,实则是把人调离京城。
这几年,他们只能书信来往,交流彼此的生活。
她看了看日头,早朝已经结束,顾初霁从议事殿赶来还需要点时间,等不及走到院中等着。
预想中,见到顾初霁,她会难掩激动之情扑过去,可当真见到面,反倒先红了眼眶。
顾初霁比之三年前,体格健壮许多,离开时还是肌肤白细的玉面小生,回来时却古铜色肌肤体格结实的飒爽将军。
顾初霁脚步不停,眼眸一弯灿然笑开,手握于胸前,躬身拜:“皇后娘娘凤安,将臣顾初霁平安归来。”
孟楚瑶微哽虚扶起他,二人隔着一臂的距离前后进殿。
“杏月,关上殿门,命左右退守在院子。”孟楚瑶吩咐。
“是。”杏月应,关上殿门。
不多时,脚步声渐远。
孟楚瑶转身,对方展臂,缓缓旋转一周,兴奋道:“瑶瑶,我变化可大吧,是不是都要不认识我了。”
“大,三年前还有些女子的秀气,如今却是没有了,满满的恣意少年气。”孟楚瑶围着顾初霁转了一圈,毫不吝啬地夸赞。
“那可不,我每年都要给你猎张狼皮毛,可得勤练身手,否则我就成狼的口粮了。”顾初霁走到她跟前,伸出手臂做出用力的姿势,兴奋地催促着:“你捶捶,可结实,可壮实。”
仿佛又回到两人还是女孩时,没有间隙的嬉笑打闹。
顾初霁对外称是男子,世上仅有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女子。
一个是孟楚瑶的父母,另一个则是她自己。
孟楚瑶握紧拳头,毫不客气用力锤了两下,“真硬!”
这两拳对她来说,不过是如隔靴搔痒,扬起半边唇,得意道:“你再捶捶这边。”
锤完另一边,顾初霁得了夸奖,意犹未尽转身背对她,舒展双臂,微侧头,自信满满说:“我的背肌更是不得了。”
孟楚瑶新鲜劲褪去,再放任下去,怕是要在她面前耍套拳,全方位展示她结实有劲的体格,随意锤了两下,放在她的肩上:“结实结实,青铜都没你硬,我有正经事与你说。”
顾初霁讪讪转回身,嘴里嘟囔着:“你都没使劲。”
当她看见青梅面色凝重时,收起懒散,神色肃然道:“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