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不可能做到的,生死关头大部分人都会提前逃脱,才不会像舞台上那样游刃有余。”
诸伏景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段小声的自言自语,抬头看向他,问道:“这不是你的主意?”
魔术师无所谓承认这一点,耸耸肩道:“我只是个出力的协助者而已。”
诸伏景光沉默了两秒,在心里判断自己是否能够在保持高度紧张时听到子弹的破空声,又是否能在短暂的时间内将从未接触过的魔术学习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他的呼吸放缓,仿佛置身于那个风声呼啸的天台上,左轮手枪再一次被他自己抵在胸口。
死亡总是如影随形,诸伏景光说道:“我会试试的。”
“提前也没关系啦。”魔术师的口吻轻快到好像两人不是在谈什么生死大事,提醒他,“提前放假人只会增加被识破的风险,事情不会变得更糟,总比迟了要好。”
看着对面男人严肃的神情,黑羽快斗说出实话:“而且拜托我的人说,会想办法在射击前的刹那通知我们的。虽然我暂时不知道做法,但我愿意相信我的委托人。”
不然他在新年的第一天赶来,难道是为了送素不相识的人去死吗?尤其听说这人还是什么公安卧底,就算出于东京市民的责任心他也会努力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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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魔术师会拥有这样高超的易容术以及制造假人的卓越技术,但他不得不承认,对方做出来的假人栩栩如生。
那张与他完全一样的脸,再穿上厚重的冬装,凑近了都根本看不出来任何异常,活动的腿部关节还能为他再拖延一个眨眼的时间。
但他们同样有需要赌的地方。
人类的身体构造注定了被击中任何部位都会有血液喷溅,但假人不同,他们必须在可能中弹的部位提前准备好血包。
全身遍布是不现实的,诸伏景光思考了一会,决定只将血包藏在心脏和头颅的位置。
他相信组织派来的杀手绝对能一击毙命,不会浪费第二颗子弹,而且来的人很可能就是琴酒。
每一步都在冒险,但从他选择卧底这个身份开始,危险早已如影随形。至少在琴酒亲手“击杀”他之后,他能够获得相对应的自由。
两个人都是行动力极强的类型,准备工作很快就绪,道具也制作完毕,剩下的就是魔术的教学以及熟练度的提高。
诸伏景光学得很认真,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这个计划也只有一次机会。
他的脑海中有许多猜测,但那些猜测最终都指向同一个人。
“话说回来,大叔。”
寂静被打破,诸伏景光奇怪地看向在场的海藤羽。
魔术师看起来与他年龄相仿,却莫名其妙冒出这样奇怪的称呼,不过在一整天的交流中,诸伏景光已经发现了对方的心理年龄比看起来要更小的事实。
——说不定这张脸也是易容之后的结果。
亲眼见到对方神乎其技的易容术之后,诸伏景光有了合理的猜测。
黑羽快斗不在意自己的这张脸有没有被看穿,毕竟换个身份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用指尖戳了戳立在地上的假人,帽子下面的半张脸与本人一模一样。
他想起昨天的那杯热巧,又想到临近深夜打来的那通电话,笑道:“胡子都不好好刮干净,是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哦,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那个始终在脑海中的名字不容忽视地浮现出来,诸伏景光想要向海藤羽确认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却又有些畏惧于知道答案。
至少等他活下来再说。
如果没有成功,那么他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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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进行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顺利。
高强度练习的替身魔术发挥了作用,甚至在子弹击出的前一秒,他的确从耳麦中听到了海藤羽给出的信号,精准地就好像对方正在狙击点,整个魔术表演完美到了如同排练过无数次一样。
诸伏景光知道狙击手击杀完毕之后需要确认现场情况,他来不及感慨每个环节的精妙,迅速处理起收尾的事情,让提前联系好的公安同僚介入,装作警视厅办案将现场封锁,避免路人识破。
狙击手可以瞥一眼就离开,但诸伏景光要做的善后事件却不少。他隐在人群后面,身上已经换了一套打扮,对耳麦的另一边说道:“多谢你,海藤先生。这份恩情我会记得。”
“我也是受人之托。”
对面的人不知道藏身何处,声音也懒洋洋的:“既然忙完了这件事,我也该去领取我的报酬了。那么,诸伏先生,再见。”
“等等。”诸伏景光本应该问问对方是怎么判断子弹射出的,但最后他却问道,“你帮了我这么多,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诸伏先生。”
年轻的男声向他说道:“如果你更愿意相信像我这样的陌生人,只会让真正帮助你的人伤心。”
电话被挂断,留下了“嘟嘟”的忙音。
回到安全屋的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编辑那一封短信,但现在的他唯一能够联系的就是留在组织里的好友,唯一能拜托的人也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