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看完沈凉写的这第一副对联,沈万军当即拍手,连说了三个“好”字。
天底下的父亲,没有一个会不因为儿子的长大成人而打破平衡,从小时候的责备大于夸奖,慢慢转变成夸奖大于责备。
那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悉心栽下的一颗种子,经过十几年的施肥灌溉,最终成长为能接过自己身上的担子,自此给整个家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可谓天底下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况且沈凉写下……应该说是从上一世记忆里抄录的这副对联,也确确实实写的出彩,特殊,不庸俗,还颇具诗情画意的表达了庆祝新年的美丽光景。
然而沈凉却是没把沈万军的称赞太放在心上,后者要跟自己单聊的话不急着说,他也不急着听,就好似个写对联机器一般,继续手上动作。
“江山锦绣春常在,岁月静好福自来。”
“春满神州花似锦,鸟语花香乐无边。”
“喜居宝地千年旺,福照家门万事兴。”
“……”
沈凉半点磕绊也无,行云流水的灵感丝滑连绵,添以自幼被寸长先生一尺一尺抽出来的好字,任谁见了此情此景,怕是都再也说不出“晋王府小殿下乃是虎父犬子”的最佳典范。
沈万军始终站在旁边陪着。
从一开始的喜形于色,到后面的无声发笑。
嘴角那弧度,一点一点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哪里还有异姓王之首的威武霸气,有的只是一个望子成龙的父亲,眼看着自己儿子,真成龙了。
“唉——”
忽然间,不知沈万军想起了什么,笑容陡然一收,长长地叹了口气。
接连写了十几副对联的沈凉也累了,借着停笔小憩的工夫,冲沈万军冷嘲热讽道:
“咋,光是看都能给你看累了?还是说你觉得我哪一副对联写的不如你这位神武大将军?”
沈万军连连摆手否决。
“哪有的事!论文采论笔锋,儿子你都能甩爹几百几千条街!爹……爹只是忽然想到,如果你娘还活着,应该也会像爹一样高兴吧……”
听沈万军提起自己这一世的娘亲,沈凉瞬间沉默下来,沉默之后,就是提起毛笔,继续书写新年对联。
尹素娥是在生了沈凉没几年就离世了。
得益于上一世灵魂记忆的保留,沈凉当然不存在懵懂期,可是为了隐瞒自己魂穿的秘密,他一直忍着直至到了旁人认为应该懂事的年龄,才开口询问沈万军以及哥哥姐姐们,他娘究竟是因何离世。
不怪沈凉多疑。
而是上一世不管在正统史书里还是旁门小说里,都有很多类似权贵暗斗导致家人遭受牵连的桥段。
可似乎这种事并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以沈万军为首,所有人对于他娘亲的死,口径都非常一致。
就说是得了连行医院上千名大夫都治不好的绝症才因病去世。
又写了几副对联,想起关于尹素娥之死的这一说法,沈凉不禁问道:
“既然你能为了守仙门古卷把主意打到黄陀神医身上,当年为什么没想着帮我娘寻到他,看他有没有办法治好我娘的病?”
沈万军苦笑摇头。
“黄陀神医是出了名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否则当日爹岂会想尽办法从姓李的那小子手中赢得彩头,换取姜雁秋那一卦?别看江湖上总有黄陀神医的行踪传言,其中虚虚实实,根本难以捉摸。”
尽管在沈万军脸上捕捉不到撒谎的痕迹,但沈凉还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总觉得这件事当中,还有沈万军等人不愿自己知晓的隐秘。
“来,爹写几副吧,你歇会儿。”
沈凉正若有所思之际,沈万军从他手里拿过毛笔,父子俩交接换班。
“在藏书院看了近三个月的武技,有没有想好走哪条路?”
沈凉稍显好奇的不答反问。
“说的就好像你知道我不需要修炼功法一样?”
沈万军自得一笑。
“爹毕竟是把守仙门古卷从最后一代守仙门门主手里夺来的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知道的比你跟其他任何人都多。”
沈凉闻言,在沈万军面前也就不“扮猪”了。
“嗯,一开始这还让我挺意外的,我的穴窍居然能自行修炼真气加以储存,后来就是觉得没白往鬼门关走一遭,不用整日盘膝打坐,的确给我省了不少工夫。”
“至于走哪条路……”
“说实话,没太想好,也没刻意在藏书院选一门武技修炼,这两个多月,纯属就是恶补武道知识,多了解一些其它门派的拳脚招数,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不过……其实我比较倾向于学剑。”
听到最后一句话,沈万军眼底不着痕迹的闪过一道精芒,却又很快被他掩盖过去。
“学剑?理由?”
沈凉耸了耸肩。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倘若非得让我说一个理由,那就是我觉得用剑比较帅。”
“哈哈哈!”
沈万军被这个理由逗的仰头大笑,随之深以为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