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芥川龙之介发呆的第十分钟。
今天他总算是清闲了一点,横川临去和馆长先生做研究去了,他就自己坐在庭院里看书休息,只是书半点看不进去,坐着发呆老半天,一页书都没翻过。
庭院很大,除了一片清澈的池塘,周围还种了不少花,不远处就是他们的玫瑰花田,图书馆没有四季,它们在炼金药剂的作用下没有凋零,每一天都在阳光下开得娇艳。
芥川龙之介的手边放着今天份的玫瑰花,是十分钟前横川临抽空过来送给他的,拿到花之后,他就一直盯着横川临离开的方向发呆,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东西,清醒一点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池塘平静的水面上,绿色的奇异生物和它的小伙伴在水里游着,时不时探出头来,然后飞快的溜走,不知道是不是顺着水池底下的通道游到司书室去了,总之就是不见了影子。
今天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芥川龙之介看着水面,却觉得内心始终平静不下来。
大概是昨天晚上的谈话让他的情绪太过复杂,以至于到现在的波动都还很大。
说起不安,他和横川临的身份不同,彼此之间隔着生与死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是最大的,他不止一次思考过,人和非人类在一起是正确的吗?
他已经死去,只是通过炼金术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而横川临才二十几岁,那么鲜活的一个生命,那么可爱的一个人,就要耽误在他身上吗?
非人类的样貌不会有改变,可是临会渐渐变老,他没有办法和他一起成长,临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不愿意?
……又会不会离开他?
芥川龙之介这样想。
不过,他本身就是依靠炼金术而存在的,如果临真的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大不了就把他消除掉,回归死亡就好了。
可是临和他说,我们殉情。
芥川龙之介对自己生前的回忆已经模糊了不少,大概是这几年太过幸福,从前的痛苦和挣扎都被覆盖,只不过自|杀时候的心情,对他而言还是那样清晰。
殉情在世人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可在芥川龙之介看来,这不是代表他们要立刻就去死,而是对方想要他好好活着的证明。
听到这样的话,他就控制不住的感到欣喜,他知道对方了解他的痛苦,明白他的不安,甚至可以将自己的一切都端给他,用这些东西将他包围,用一条“你死了我也会死”的线拽着他,把他留在这人间。
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又怎么会希望对方用“我为你去死”来表达爱意。
这很难让他不去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比如炫耀有人愿意为他死,比如强求都愿意为他死了为什么他不爱我。
芥川龙之介拿起手边的玫瑰花,轻轻的笑着,眼神柔和地注视着它,心想,对他来说,一句“我和你一起活下去”,或许才更好吧。
“殉情吗……”芥川龙之介笑出声,“还真敢说啊。”
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要临可以自然的寿终正寝,而不是非要挑那天和他一起死。
“那个,芥川先生?”就在芥川龙之介的心情轻飘飘的时候,泽田纲吉路过庭院,小声的提醒道,“书,书拿反了哦。”
芥川龙之介从思绪中脱出,诧异的眨眨眼,低头一看,发现他拿在手里一个多小时的书一直都是反的。
啊,那刚才临过来的时候岂不是会偷偷笑他?
“谢谢你的提醒。”芥川龙之介将书正过来,看着很淡定的回应道。
“没什么,”泽田纲吉欲言又止了一下,问道,“芥川先生坐在这里看风景吗?”
“算是吧。”
芥川龙之介点头,说道:“泽田君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就是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
泽田纲吉不太好意思的问道:“我听见你说殉情,难道是临哥和你说的吗?”
他嘀咕着:“临还会说这种话?”
芥川龙之介噗嗤一声:“是啊,这是昨天晚上临和我说的,他说以后要和我殉情呢。”
泽田纲吉一时哑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别扭的开口:“还是、活着比较好?”
“泽田君没有谈过恋爱吧。”芥川龙之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下,“临说这种话,当然不是要和我一起去死的意思,不过具体是什么,恐怕不是很好理解。”
泽田纲吉思考一番:“总之,不是真的要去死对吧?”
“对。”芥川龙之介好笑着说道,“泽田君吓到了?”
“没有没有。”
泽田纲吉摆摆手。
他挠挠脸:“就是有点惊讶,临这么会说这种、嗯、情话?”
“他在彭格列的时候,给你的印象是很正经的吗?”芥川龙之介好奇了,对于横川临在港口Mafia的事情,他是尽数了解了,不过在彭格列时候的事,还有不少没有得知,尤其是他们在一起前的那段时间。
泽田纲吉斟酌着语言:“怎么说呢,与其说是很正经,倒不如是不像能够谈恋爱的样子。”
“临哥工作的时候很严肃,就算不在工作时间,也是一副不怎么好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