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清河郡主的婚事愈发临近,贾珩也在全力准备着婚事大典,而京城之中关于贾珩所上奏疏,已是迅速发酵,满城风雨。
而就在神京城中为科举弊案、新政四条而闹得沸沸扬扬之时——
金陵,两江总督衙门
这一日正是晨时,金色晨曦投落在布局俨然的官署房舍上,而庭院中小吏进进出出,一派忙碌之象。
庭院中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间或有蝉鸣相伴。
高仲平刚刚用罢早饭,坐在后宅的厅堂中,端起蓝色祥云的茶盅,吩咐着小吏说道:“去驿站,将最近神京城中递送来的邸报取将过来。”
那小吏闻言,连忙转身而去。
高仲平抿了一口茶,手中的红宝石戒指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这位崇平帝的宠臣,如今的两江总督年近五十,身形魁梧,颌下蓄着黑须,威严、沉凝的面容上,满是岁月的风霜,法令纹深深,浓眉之下的虎目之中见着几许思索。
这时,坐在对面的两位文士模样的员吏,一個是三十左右的中年书生,其人是高仲平的幕僚邝守正,面容儒雅,细眉深目,眸中不时闪过精明之色。
邝守正当先开口说道:“东翁,奏疏一上,朝廷势必沸反盈天,尤其是江南出身的士绅,他们好日子过惯了,这下子受得官府辖制,更是气得跳脚,学生听说京中御史弹章如潮,一切就看中枢的圣上如何裁决了。”
另外一个山羊胡老者吴贤成,手捻胡须,说道:“东翁,一条鞭法在四川既能行之有效,那么在此就也能行得通,如两江大行,再推行全国,那时国家财用再不受窘迫之累。”
高仲平点了点头道:“两江三省可谓天下疆省所望,如能先期大行,大获成功,天下其他省份也就好办了。”
就在这时,外间一个差役进入厅堂中,拱手道:“制台,三公子从京中传来的书信。”
原来,高镛在锦衣府被关押了一天,就被贾珩放出来,待回到府中气愤难平,在忠顺郡王陈泓的建议下,就写了一封书信寄送至江南的高仲平处,叙说缘由。
高仲平诧异了下,从差役手中接过书信,阅览起来,读着信笺纸上文字,眉头不由皱了皱。
邝守正目带关切,问道:“东翁?”
高仲平将书信重又放进信封,迎着几人的目光,面色平静,徐徐说道:“没什么事儿,高镛因为喝醉酒,在京城让锦衣府拿问了,这等小事还书信过来。”
这时高家老二高渤,闻言,心头一惊,连忙起得身来,朝着高仲平行礼说道:“父亲,我可否看看三弟的家书?”高仲平面色如常,点了点头,将书信递将过去。
高渤接过书信,凝神阅览,不多时,已然眉头紧皱,愤然道:“这个卫国公竟如此跋扈?三弟不过言语开罪几句,就让这人拿到了锦衣府,真是好大的官威!”
在书信之上,自然是避重就轻,提及只是吃醉了酒,一时言辞无状,冲撞了贾珩,然后就被贾珩借着锦衣府的职权将高镛关押进锦衣府。
三言两语之间,勾勒着一个飞扬跋扈,恃功而骄的少年勋贵。
高仲平当年也是崇平帝的宠臣,而且还是当初帮着崇平帝参与夺嫡的宠臣,可以说与陈汉皇室关系密切,但如今在四川、两江辗转,儿子却被拿捕进锦衣府。
高仲平看完书信之后,神色如常,而高渤接过书信,却已勃然大怒,愤愤不平。
高渤目中怒气涌动沉声道:“父亲离京城十年,不想京城出了这么一个人物,年岁不过弱冠,仗着立下了一些军功,就目中无人,圣上......”
“住口!”高仲平眉头紧皱,目光阴沉地看向高渤,沉喝道:“竖子焉敢无礼?高渤心头一惧,拱手道:“父亲。”这时,邝守正打了一个圆场,劝道:“东翁,二公子也是一时牵念三公子,这才心急口快。”
高仲平眉头皱了皱,道:“卫国公是国之重臣,执虏酋之首,一扫我大汉倾颓之势,镛儿的性子,我是知道的,鲁莽无状,”
其实心头也推断出原委,只怕与近来传至大江南北的天子赐婚一事有关。
咸宁公主被圣上许配给了那卫国公,而镛儿在几年前就看中了咸宁公主,但毕竟是宗室帝女,原本想着寻个良机帮着镛儿求娶,不想让那卫国公捷足先登。
高仲平道:“邝先生,稍后提醒我,写一封信。”
写信自不是宽慰高镛,而是训斥,令其在家好好读书。
一众幕僚见高仲平不以为忤,也不好就着此事叙说。
邝守正道:“东翁,近来江苏苏州府商贾串联频频,据学生所知,他们似要闹出一些动静,阻遏东翁的一条鞭法推行。”
吴贤成道:“东翁,随着文吏下到州府县域,地方排斥清丈田亩和一条鞭法的士绅小吏相互勾结,难免裹挟百姓生事,如遇突发情况江南大营需得及时介入才是。”
这些时日,两江总督衙门派出了五六波工作组前往江苏下辖府县,主持清丈田亩,行一条鞭法的新政事宜。
而清丈田亩的举动,毋庸置疑,引起了江南士绅的强烈反对,士绅裹挟百姓围攻县吏员僚,工作一度无法开展。
这些士绅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