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异军突起,如今逐渐掌控京营,不仅落在史家眼里,就是在一些军将看来,也没什么惊异。
哪怕是李瓒也觉得让贾珩这等年未及弱冠的少年来接管,似也没有什么不妥。
否则,能力出众的人多了去了,真找不来接掌京营的人?
这就是贾珩这个贾族族长名头带来的底蕴效应,说起来虚无缥缈,但偏偏在潜移默化中发挥作用。
贾政打了个圆场,道:“史大哥,既京营正值整顿,不大接受迁调武将,那再过一段时间也不迟。”
史鼎心头虽有些郁闷,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贾珩这时也给了一些希望,道:“等年后,京营会逐渐补齐空额,兵部的武将案牒也会开始审议。”
彼时,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事实上主导京营整训,在选将任将的话语权上会重许多,而不是现在,还需向李瓒建议。
史鼎闻言,虽觉得的是搪塞之辞,但脸色也好看许多,想了想,转而问道:“世侄,我有意谋个差遣,为君分忧,不知贤侄可有建议?”
贾珩沉吟片刻,道:“史世伯为国家公侯,荣禄奉养,如要领兵为国效力,可向圣上陈情,以世伯的资历,到五军都督府任职也好,到边关为将也罢,都是足够的。”
“如是出镇地方呢。”史鼎眸光微动,不死心问道。
史鼎之所以心心念念要外放,自是因为京中好缺儿已满,与其去五军都督府干个无所事事的都督佥事,倒不如外放地方。
以他的超品之阶……
最好的差遣,就是在地方为督抚,出镇一方,封疆大吏,威风八面。
贾珩瞥了一眼史鼎,心思电转,就猜出其想法,道:“明年,朝廷将在北境用兵,史世伯可向圣上上疏。”
其实有些不大看得上史鼎的手段、能为,但就怕比,比起贾赦,这史鼎还是要强一些的。
贾政点了点头,道:“子钰所言甚是,北虏虎视眈眈,正是武勋效命,报效社稷之时。”
史鼎皱了皱眉,道:“我听到一些风声,年后李大学士将要出镇河北,但河北之地直面胡虏,我离开军中已久,于领兵之事多有生疏,贸然北向,只怕误了国家大事。”
幽州苦寒之地,还要和东虏对阵厮杀,况北疆有守土之责,一旦有着闪失,后果不堪设想,那里就是个火坑。
贾珩举起酒盅,心头也有几分失望,道:“那就不好办了,世伯赋闲在家有一二年,若想放外省督抚,除非有阁臣举荐,天子属意。”
众人饮罢酒,贾珩并不多留,遂返回宁国府。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儿,贾珩起床后,领着大队扈从,先去往京营督导营兵操演。
及至午时,则前往晋阳长公主府上。
他这几天的行程安排基本就是,上午京营督军,下午五城兵马司或锦衣府处置公务,中午或者傍晚去一趟晋阳长公主府上,用午饭或晚饭,夜不留宿。
晋阳长公主府
厢房之中,屏风后的罗汉床上,晋阳长公主正在与元春相对而坐,小几上摆放着一摞蓝皮账簿,两人原本谈论着最近在东城一些铺子的账簿收支,说着说着,就提到了过年。
晋阳长公主凝眸看着雪颜玉肤的少女,心头也有几分赞赏,眼前少女心思聪慧、性情淑婉,说话办事,落落大方,谨慎仔细。
元春看着对面艳光照人的丽人,未尝没有同感。
这位大汉长公主,雍容华贵、端庄娴静,身上不见一丝一毫天潢贵胄的傲气,待人接物也让人如沐春风。
晋阳长公主眉眼之中笑意流溢,轻声道:“元春,这几天就过年了,本宫想着你需得回去走访亲戚,也不用一直在这儿侍奉着。”
元春妍美玉容上笑意温婉,道:“多谢殿下,待小年那天再回去不迟。”
晋阳长公主螓首点了点,道:“那也行。”
就在这时,一个嬷嬷从外间而来,道:“殿下,云麾将军来了。”
晋阳长公主美眸之中喜色渐郁,但脸上神色却不显分毫:“怜雪,你引领他过来。”
只是一声“他”,还是有着一些端倪。
怜雪应了一声,迎贾珩去了。
元春轻笑道:“年前几天核销账目,珩弟倒是过来得挺勤。”
这话本意是示着两家亲近的凑趣之言。
然而晋阳长公主心中有鬼,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腻脸颊上悄然浮起两片红晕,涂着玫红色眼影的美眸也有几分不自然:“是啊,许是子钰年前公务少了一些。”
这几天,贾珩往长公主府里来得颇勤,都是打着过来看元春核销账簿的名头。
故而元春虽觉得贾珩与晋阳长公主过从甚密,但只因为二人私交甚笃,倒也不疑有他。
但这显然持续不了多久,就在元春眼皮子下,总有一天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