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过来质问,二太太也被逼着来问,贾琏躲着不见人,一大清早出门筹备东西,大晚上才能回来,显然不想跟府上人交待什么。
赦大老爷更是个滚刀肉,连着王家的下人一并给哄出去,半个月不许王家人上门,气得二太太好生闹腾,在老太太跟前,跟邢大太太嘴皮子打架不提,却也没能影响到他们父子俩半点。
任命已经下来,不去也得去。
王熙凤气得肝儿疼,但真的赌不起,贾琏在外头常年不回来,能安分守己才怪!难得平儿也肯跟去,贾琏没有拒绝,一道带着上任去。
荣国府再好,不跟着贾琏,她王熙凤迟早要完,自然而然的,临行前在老太太处交还了管家权。
二奶奶要离开,偌大个荣国府交给几个未长成的丫头显然不合适,二太太也不想接,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王熙凤常常拿嫁妆填补亏空的事?肯接手才怪。
她倒是想丢给探春和黛玉,正好她俩一个手里捏着林家送来的体己,一个握着自个嫁妆,又跟林家的掌柜学着,手头必然不窘迫。
旁的时候探春可能迫不及待就接下了,迎春到现在可还没管过家,她也不知何时才能学会管家,这档口正学着,忙得很,看二太太死活不接,猜都知道里头肯定有大问题,傻子才肯干,借着年纪小不知事给推了。
没有旁人能干,二太太还是硬着头皮接下来,邢大太太倒想要插把手,被赦大老爷一顿臭骂。
赦大老爷近期有些易怒易躁,谁惹他,他都不消停,请安的时候,贾政又惯例说他不孝,转头被他一耳刮子甩得半天回不过神,把老太太都吓住了。
那模样,只有张大太太离世的时候才见到过,如今又没出什么事。
当然,能让贾赦暴跳如雷的,只有贾琏的安危了,王子腾明晃晃地来打探,贾琏跟个送命的鸡仔一样莽撞冒失,一头撞进去,焉有命在?
一顿打都是轻的,还不知道会不会缺胳膊断腿逃回来!
但贾琏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直到任命下来,他才明确跟贾赦摊牌,可见没有想过退缩。
贾赦不明白,他一个荣养的公子哥,要命的东西握不住留着干什么?王子腾想要,就让他拿去,看他能得几时好。
撬他荣国府的根基,也不看看那是谁的东西,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让陛下允许他藏私兵,至少目前来看,他左右摇摆的德性,很不让人放心。
贾赦嘴上不说,不代表愿意贾琏以身犯险,贾琏犯轴,打骂无用,无奈之下,只能为他挑选护卫。选来选去,都是昔年军中历练的老人,行军打仗都行,潜行赶路、逃避追兵样样不错,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最后,觉得还不够保险,又写了封信,一封送进宫里,一封送到西北去,算给贾琏最后一丝助力。
贾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用过私章了,这个私章还是当年太子送给他的,比荣国府的印章更有用。
七皇子闹起来没多久,荣国府又闹了。
贾赦这个混球突然跑到王家大门口,大骂王子腾见不得贾家好,如此滚刀肉模样,京中大多数纨绔都没这胆魄,直把王子腾气得够呛。
王子腾他能怎么着?他一点都不敢动。
陛下是在乎贾赦的,贾赦的脸面他会给,贾恩侯的名字都是他取的。贾赦昔年跟在贾家两任国公之后,叫过陛下世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长大。
就算厌恶过贾赦,但贾赦也是为了太子,是个情谊深厚之人,如今已得惩罚,甚至惩罚还有些过了,陛下近些年越发念旧,难保不会心生愧疚。
荣国府蹉跎至今,就是因为下一代立不起来,若是贾赦的长子还在,绝对是另一番局面。那贾瑚聪明伶俐文武双全,背靠张家,有清流世家相助,显然前途无量。
贾代善也最看重这个孙儿,自尽之前必是哀求过保下此孙的,可惜了。
王子腾的升迁均来自荣国府的嫡系,自然,不能跟贾赦对着干,还得让贾琏安安全全到西北,否则,他一个谋财害命的印象,就会留在陛下心里,永不起复都是轻的。
别看赦大老爷平日有多混账,办起事来绝不含糊。
二太太又气病了,自家嫂子送信过来质问,问得她哑口无言。她哪敢针对贾赦,贾赦不针对她就不错了,二太太是纳闷呢,近段时间也没怎么逼迫他们父子,怎的突然开始不按常理出牌。
不知不觉间,出发之日将近,贾琏筹备妥当,带上家小,朝西北而去。
出城后,马车边突然簇拥过来许多孔武有力又煞气逼人的侍卫,一小队一小队的围上来,很快将贾琏的车队围得严严实实。
贾琏望着车外,对赦大老爷的印象,第一次有了长足的改变。
王熙凤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群侍卫的模样明显不简单,可以说是令行禁止,个个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军中精兵。
不是说荣国府早已上交兵权,府里根本没有这等武艺之人,连王家的看家护卫都没这么气势骇人的,估摸着还见过血吧。
赦大老爷藏得深呢。
王熙凤和平儿面面相觑,由着这些人将马车重新坚固一遍,又给贾琏换上皮甲,心拔凉拔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