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沨快步倒了杯热水回来,扶住周铭就要喂他,被周铭一手按住。
“我自己来。”
陈沨目露担忧,站旁边搓手,片刻后又拉过凳子坐下来,怔怔地看周铭微微扬起的下颔和颈侧线条。
如果此时有首都星上,能长期和军部高级军官打交道的人在,就会认出这个坐在周铭身边脸上有着两道刀疤的短发女A,和曾经第一军团的驻首都星上校陈沨有三分相似。
但是在官方文件中,陈沨上校早在五年前就因为一起意外事故确认死亡,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遑论还成为了缓冲带几个大型星盗团的团长之一。
陈沨摸了下鼻尖,清了清嗓子,借此给自己聚集了一点勇气。
“那个上将。”
“直接叫名字吧,”周铭垂眼,将水杯放回床头,“军部那里我的档案上应该已经标注死亡了。”
“行,周铭。”陈沨舔了下嘴唇,不自觉抖了抖腿。
她所习惯的周铭是当初那个不容置喙令行禁止的帝国上将,当曾经光是用目光就让她不自觉紧张的人像是如今这样,以一种苍白虚弱的弱势姿态靠坐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时,陈沨只觉得心脏毛毛地发紧。
“我是想问,您的Omega腺体是怎么回事,还能恢复吗?”陈沨小心翼翼,只觉自己说出口的话全是冒犯,越说声音越小,“您的腺体还在生长,各项指标都不对,要是不能恢复的话,后面发情期……可能没办法用抑制剂。”
得找个alpha标记您。
这句话陈沨没敢说出口。
周铭没回答,只抬手摸了下那片现在依旧在隐隐作痛的皮肤,“你给我用了什么药?”
清醒前夕那一阵刻骨铭心的剧痛显然来自某种陌生,却足够有用的药品。
“是一种新型腺体生长抑制剂,缓冲带专用的‘黑货’。”
周铭听出了她的迟疑,不带什么情绪地看过去,一眼差点把陈沨的舌头看打结。
“就,”陈沨磕巴,“有些被豢养的Omega发情期和养他的A易感期不匹配,就用这个生长抑制剂调时间。”
要不是真的没办法了,陈沨哪敢给周铭用那样带有侮辱性的药品,此刻心虚地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周铭淡淡收回目光,“多帮我备几支,以后大概得经常用。我也不知道我的腺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发作了。”
“那……”
“找机会回首都信息素研究院检查,先不急。”说着,周铭拔掉手上的针头。
陈沨吓得伸手要给他压伤口,周铭一抬眼,陈沨立刻讪笑收手,跟着朝外走去。
“当年我在任务中致使大家族的嫡系死亡,您送我到缓冲带接手群龙无首的鬼面星盗团势力,这几年过去也算是基本占住了c区。您先跟我回去,养好伤再做其他打算吧。”
病房门一开,鬼面星盗团主舰的大厅尽收周铭眼底。
和军部的井井有条迥然不同,各式各样从机甲、枪械或者干脆是城区机器人身上拆下来的零件堆成七八个小山,悬浮的酒吧下就是机械师拼装的工作台,不远处几人聚在一起看大集团的机械义肢广告。
听见动静,众人一齐回头,目光在陈沨和周铭脸上来回挪移,那其中的意味从好奇转为迷茫,再到沉思,最后停在恍然大悟上。
陈团长好端端带人潜进第一军团的封锁区,抱了个逃生舱回来的事自然不可能瞒住这一趟同行的星盗们,事实上,鬼面星盗团内部基本所有高层都知道陈沨曾属官方的身份。
毕竟在缓冲带多得是因为各种肮脏原因离开军队,无法拿到帝国补助,只能自己讨生活的雇佣兵。总有人曾经做到过高位,接触过第一军团。
而军部将级以上的高级军官不对外公开资料,任何影像信息都受帝国安全委员会的严格保护。
再加上周铭身上残留的浅淡omega信息素,虽然不至于引起alpha的暴动,但辨认身份是足够的了。
一个是为躲避大家族而离开军队隐姓埋名的的女alpha,一个是身份不明,于战时重伤,似乎进入发情期的男omega。
旧情人、伪装身份进入军队、余情未了、逃亡、误会、破镜重圆!
特别是刚才那一针腺体生长抑制剂还直接扎在了周铭后颈,此时显现出一种类似临时标记的淤青,覆盖在雪白的后颈上,残忍又暧昧。
陈沨带着那么点难言的情绪敲了敲栏杆,示意众人看自己,“这是周铭。”
“好好好,以后就叫周哥了。”
“哥你喝点什么?酒行吗?”
“你别担心,咱们星盗团不搞军队那一套,omega虽然少,但是也有好几个在。对了,团长的房间在指挥室旁边——”
陈沨随手捡起一个零件就朝嘴上没把门的下属扔去,但星盗团里混的,有几个是听话的。被砸的那个青年猴子一样跳上楼梯扶手,三两下爬到周铭面前蹲着,把面上的金属口罩一拉,笑嘻嘻伸手。
“我是克洛伊,鬼面的外交人员,整个缓冲带的消息问我就好。”
陈沨心说星盗团一年出去和谈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去都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