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的天花板,还有江恕那张疲惫不堪的脸。
江恕像是熬了很久的夜,眼眶里都是红血丝,眼下一片淤青,非常憔悴。
“济慈,你终于醒了。”
江恕望着周济慈出神的双眼,焦急地询问道:“济慈,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感觉怎么样了?”
周济慈还带着呼吸罩,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眼神痴楞楞地望着天花板,像是看到让他深深眷恋的东西。
一串泪珠从他眼角滑下,苍白的嘴唇无声地阖动几下,只能发出几声微弱的气音。
江恕努力贴近他,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在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时,江恕顿时心痛到喘不过气来。
() 他说:“江恕,我想爸爸妈妈了。”
江恕颤抖地用右手捂住眼,眼泪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你真的吓死我了……”
感谢上帝没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柏林的冬天开始下雪,在这无边无际的雪国中,只有爱能带来光和热。【1】
*
自从周济慈醒过来后,江恕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懈下来,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还有转圜的希望。
柏林的冬天让人吃不消的寒冷,江恕到达病房时,周济慈还在休息,一旁的机器发出稳定的嘀嘀声。
江恕没有叫醒他,他把探病的冬蔷薇花束插在水瓶里,又搬来个椅子,坐在床前耐心等待。
在离周济慈醒来已经过去一周,他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脱离危险期,这让江恕也松了口气。
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江恕日日夜夜地守在他的病床前,连眼睛都不敢闭,生怕他一睡着,床上的人就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呼吸。
因为受伤,床上的男人消瘦得愈发厉害,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江恕握着他冰冷苍白的手,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心里涌上细细密密的酸。
他突然发现周济慈的耳垂上空荡荡的,下意识地摸出口袋里的那枚黑钻耳坠。
自从那天他们在江家大吵一架后,这枚耳坠便留在了江宅。
他刚想重新给周济慈戴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还是等他醒来后再说吧。
这时,周济慈的睫毛细微地抖动几下,然后缓缓睁开眼。
“济慈,你醒了。”
他在周济慈身后塞上一个软枕,把他扶起来:“你饿了吗?吃点东西吧。”
周济慈脸色苍白,精神气很不好,他的腿疼得厉害,医生说子弹直接打碎他的膝盖骨,恢复还得一步步来。
江恕一边喂他喝粥,一边状若平静地提道:“德国现在还比较危险,希尔德的家长正在为他的事到处奔波,等你的病情稍微稳定下来,我就带你回港城。”
周济慈对此没有特殊的反应,只是平静地点点头,似是无所谓。
那天古堡里,在希尔德开枪射向周济慈后,德国警察也及时逮捕了他,因为乔西提供的视频证据,加上他在市中心发射火箭筒,造成直升飞机坠机,产生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损耗,他将面临严重的控制。
听说希尔德的精神出了严重问题,而他家族内部因为家主缺失正处于一片混乱,估摸会选择放弃他。
不过这些江恕都没告诉周济慈,他会把希尔德送进监狱,甚至送上绞刑架,希尔德一辈子别想再靠近周济慈。
周济慈喝了几口粥,突然看到江恕插在水瓶的花,那是一束冬蔷薇。
他有气无力道:“这是你带来的?”
江恕径直道:“是啊,柏林天气很冷,花店的玫瑰花都卖完了。怎么,你不喜欢吗?”
“没有,我
很喜欢……”
周济慈没有说出后半句,他缓缓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稳。
江恕还以为他又累了,放下手里的饭盒,握住他的手。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温热的体温从交叠的手上传输到体内。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病房里却温暖又舒适。
周济慈其实没有睡着,他只是看到冬蔷薇,想起一些事而已。
他曾经和傅庭雪说过,隆是他的第一个父亲。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其实不想去深究他对隆产生严重依赖的根源,斯德哥尔摩也好,欺骗自己也罢,但和隆相依为命的那两年,是他离开傅庭雪后过得最幸福的生活。
他们搬到伦敦的那间小阁楼时,一开始房东太太还以为隆是拐卖儿L童的人贩子,他尽管长相英俊,但未免太粗狂了些,和那个精致可爱的孩子一点儿L都不像。
盯梢这对奇怪的父子好几周后,房东太太也没发现那男孩有求救的幸好,也就打消怀疑。
有一天,隆照样踩着夕阳的日光回到家,房东太太见他游手好闲的模样,不由提醒道:“隆,你每天出去鬼混,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你应该送他去上学。”
隆打哈哈:“我这是在攒钱给他做手术,希望他的病能早点好,他这个样子也上不了正常学校。”
想起那个孩子的残疾,房东太太也遗憾地叹气:“那么乖的孩子怎么就不会说话呢。对了,他今天没有出去找隔壁那家小孩玩,我中午在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