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善恶的定义确实模糊并且很有局限,有时候,情感上认为应当做出的行为实际上可能不被大众的观念所接受。确实如此,善恶本是相对的概念,而并非绝对的标准。善恶的标准对于人类来说很难具体定义,那是因为道本就是无法用人的语言能描述清楚的。道,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可谓无物之象。但是修神者彻底否定善恶却太过偏激。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尚云顿了下,语气稍微平静了些:
“你们否定世间普遍的道德伦理,这无法强求。但你们如果将个人的想法当成是取代了善恶的考量标准,却更是错误的。
“你们唾弃大众对于善恶的定义,完全否定善恶概念存在的意义,但在你们心中,其实终究还是存在着一套道德标准。修神者也是求道之人,你们否定善恶,其实就像否定了‘道’的存在一样。”
修神者一个个的又不是真的远离人群、生活在没有人类群体的环境中,所以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沾染上人类在群体生活中产生的思维习惯和道德伦理观。
只要人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独自生活,只要有两个及以上的人在一起生活,就要有社交;人一多了,就会形成社会;有了社会,就有了价值观和伦理观。这些善恶伦理都不是人白纸黑字规定的,都是长期的生活中约定俗成出现的。
修神者渡劫时的心魔普遍比修真者更重。不仅是因为他们常常过于冲动做出了后悔的事情,更是因为他们看待事物的观点太过偏激。
他们以为完全摒弃外界的影响来追寻内心即能得道。可事实上,若是完全放纵了内心,不得不说就成了祸害,反而偏离了道。
以冲应为首的修神者御剑站在原地,依旧是非常沉默,但态度却不像刚才那般尖锐的对立,也不再是无论尚云说什么话都不听不接受的样子。
尚云复道:“你们难道以为是我闲得无聊出来给你们讲经谈道?要不是你们做得太过分了,你以为我想管你们的事情。呵,屠尽天下人,谁给你们的资格!”
在这个世界中,能有资格说屠尽天下人的除了她就是天道!这些修士,哪怕都修成仙了,又哪来的权力否定漫天之下的人类的生存资格
“不止是他,”尚云看了看冲应,“你们在这里的所有修神者,全都至少说过一次‘屠了天下’。”
“对其他生灵竟然如此没有敬畏之心!”尚云颇带些怒火地批评道,也是对他们这无法无天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们的自私自爱,已经变成了侵害他人以全自己的心态。如此偏激,若不改正,终究会自取灭亡。”
对于这个疑似上界仙人的大能所说出的“自取灭亡”的预言,在场的修神者俱是心头一凛。
尚云说完,停顿了片刻,接着话头一转:
“怎么,看热闹不嫌事大,看得很开心吗?”
她转过头来,瞬间将景元门中弟子、长老们虽安静沉默但神情、眼底隐约浮现的暗爽收进眼里。
把她当热闹看,都好大的本事!
真是觉得自己能置身事外?
呵呵,她都说了,这里的所有人全都是欠教训的熊孩子!
“为天下人献身,献身的可还够了?”
因为之前尚云怒怼修神者,叫景元门的人以为这位神秘大能是偏向他们修真者一方的。他们忽然听到这位大能转口对着修真者嘲怼起来,一时间很难适应,
有心思耿直的人直接说了出来:“前辈,我们修真者将天下的平定安稳作为责任,自愿为天下人奉献自身。我们修真者以大义为己任,可不是修神者那样罔顾生灵性命的自私之人啊!”
前辈,您快把炮口移开,这边是自己人,不要误伤友军啊!
尚云:呵呵,谁说你是自己人的。
尚云当下冷笑一声反怼回去:“人都还没做好呢,就妄想做天做的事了?”
“说着为天下奉献,你们所谓的天下是什么?对待凡人的态度,修真者比起修神者也差不太多。天道之下皆蝼蚁,是吗?哼。”尚云不屑地冷哼一声,“同样出生于人类这一群体,你们这种把自己与未修炼的人类分割看待的自矜感是怎么生出来的?就按你们的说法,你们同在天道之下,都是蝼蚁。蝼蚁和蝼蚁之间还有什么分别不成?”
尚云可是清楚的很,方才冲应祭出第一波法术攻击后,道陵只想着阻止他之后的攻击。至于之前一道法术将对那片地区的普通人造成的后果,道陵却是丝毫不计。
道陵阻止不了吗?不,他完全有能力阻止那道法术继续蔓延。但他为了防备冲应接下来的攻击,选择了放任那道攻击继续吞噬生灵的生命。
道陵没有去拦截冲应的攻击,那不是错误。一个人强大了不是就必须有义务去救下弱小的人的。
可是管中窥豹,修真者对待生命的态度,实在是叫人担心。
道陵能为了更多的人而选择放弃少部分人的生命,如果所为的是天下,那么牺牲再多的生命都是值得的。
修真者已经习惯于将生命换算成大致的数字。在修真者这条路上修炼的时间越长,这种对生命衡量取舍的能力愈加深入骨髓,最终成为刻入本能的思维方式。
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