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争,争作入幕之宾。
这短短的一瞬没有让别人察觉到。
“哦?”听了皇帝的话,衡王挑眉,看向这年轻人,心中竟然多了几分欢喜,“贺大人倒是与众不同,本王心下突然就有些好奇了……”
皇帝问道:“不知皇叔好奇什么?”
贺镜龄来这地方已经一年多了,她早就习惯当值出差时旁人眼光,如今亦不例外。但是她总觉得有人在瞧着她,让她如芒在背。
她面朝衡王和皇帝,背朝的自然是长公主。
她转身不再看她了,晏长珺便更有理由,去做她绵长的凝睇。
衡王哈哈大笑:“不知贺大人成家没有?本王膝下倒是有个女儿,方过了及笄之年呢。”
话音刚落,便惹得众人嬉笑起来。他们原本以为衡王要问什么,原是给自己的女儿寻良缘!
皇帝也跟着大笑:“哈哈哈哈,这事朕可不知,还是让贺大人自己来说吧?”
成家?
贺镜龄面上不显,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还未。”
她都能够想象得到这二字一出,会引发的后果。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贺镜龄补充了一句:“但臣已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这四个字,果然把在座的诸位都噎住了,衡王面色一变,有些忿忿。
他难得问起,竟然又碰一鼻子灰——方才那皇帝问他那皇姐,是否要这贺镜龄,结果转头他倒是被贺镜龄拒绝了!
众人干笑几声,皇帝立刻挥手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你们这些人还不曾向朕的皇姐行礼拜见呢!”
循着队次,贺镜龄跟着裴缙行礼:“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晏长珺似乎兴致缺缺,不甚在意。
袍袖下白皙的手却因着掐痕愈发红了。
她将指尖嵌进肉里,直至感觉疼痛。
心有所属,属意什么人呢?晏长珺凝眸。
“说起来,”衡王忽然插嘴,“嘉琅殿下觉得贺大人如何?”
贺镜龄一头雾水,眼角余光瞥了下裴缙,他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但眼下她更关心晏长珺怎么想。她知道衡王和晏长珺素不对付——谈起此事,不过是为了影射她的私生活。
贺镜龄忽然心跳如擂。
但平静得很快。
晏长珺面无表情:“公主府里面进人,还是需要一番遴选。”
衡王被噎了一口,方才他被贺镜龄拒绝,这下贺镜龄又被晏长珺拒绝,兜兜转转受折辱的不还是他?
皇帝见势不妙,立刻道:“贺大人如今忙着为国效力,自然没闲……”
晏长珺依然冷淡,只有衡王脸上风云变幻。
接下来便没有他们这些个锦衣卫的事情了,皇帝召见他们,也不过是为了给衡王展示一番。但诡异的是,不知为何今夜的锦衣卫怎么都是些而立中年的男子——除了裴缙和贺镜龄。
但有这两人,也足以撑一撑场面了。
“各位请回吧。”皇帝又客套夸赞了几句,便示意这些锦衣卫可以回去了。
他本来也是临时起意,把这些人叫来的。好在还有个贺镜龄,为他挽回些颜面——这皇叔倒还是实诚,竟然当场问出成家未有之类的话来。
贺镜龄等人跟着裴缙,一路离开了宴会现场。
只不过她似乎一直能够感受到那绵长的凝睇。
一到了皇帝看不见的地方,裴缙脸上的温润笑意便也跟着荡然无存了。他先是让其他人离开。
贺镜龄闻言,也准备跟着离开,却被裴缙叫住了:“贺大人,今夜您不应该在皇宫里面吧?”
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忿忿,本来这人在官场高升,就让他略微不适。
贺镜龄淡定回道:“赵大人临时生了病,又是中秋佳节,他家有妻小,在下孤寡一人,索性就做了这代班之事。”
裴缙皱眉,耳畔又响起贺镜龄方才所说“心有所属”之事,便疑惑问道:“原来是这样——话说回来,贺大人心有所属的人,是谁呢?”
不要这么快就到处树敌嘛。贺镜龄轻轻嗤笑一声。
不过她的想法,在见到晏长珺之后,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尽管晏长珺似乎对她没有兴趣。
之前他们都是假想敌,如今还真是情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贺镜龄寻思晏长珺和裴缙就说了句免礼。
“裴大人不必关心。”贺镜龄面上含笑,语气却满是不愿多言之意。
裴缙欲言又止,但知道这事并不是自己该管该问的,便只能尴尬地移开话题:“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就不多问了。”
贺镜龄轻轻颔首:“裴大人留在下还有其他的事么?”
“没有了,你走吧。”裴缙面色凝重,虽然胸腔中堆着郁气,但的确无处抒发,还是放贺镜龄走了。
骀荡的春风还没停下,贺镜龄只觉自己走路都有些轻飘飘。
她回到了岗位上面,这次颇为玩味地把玩着腰间佩刀。
这边是修竹林,一会儿宴饮结束,就有危险的事情发生了。按照原书剧情,公主会提前得到消息,从小路离开,然后遇到一个炮灰。
便是贺镜龄此时所站的这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