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司嘉做的也只是让彼此双唇相贴的一个动作。
毫无章法,不得要领。
而陈迟颂在最初几秒的怔愣后迅速反应过来,抬手揽住司嘉的后脑勺,使她仰头,颈部线条绷直,然后反客为主地,一点一点地吻她,生涩又莽撞,漫天雪花飘落两人的发梢、因为呼吸纠缠而颤动的睫毛,最后在鼻尖化开,融成雪水。
海浪仍在不知疲倦地拍打礁岸,远处灯塔闪烁,暗潮涌动间满是冬季海水的清冷气息,木柴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燥在耳边,像要给两人添火助兴,所有的感官都在此刻迟钝地运作着,所有的意识都迷离,剩下的唯一知觉是陈迟颂赋予给她的。
舔咬辗转,压不住的渴望与爱恋,力道不算温柔,但细密的疼痛让司嘉后脊有种久违的过电的酥麻,抓着陈迟颂衣领的手一松,改为圈住他的脖子,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和他在深夜十一点,在这座陌生的海滨城市里接吻。
在十八岁的第一天,交付出她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至死方休。
直到别开脑袋,司嘉被陈迟颂紧紧抱进怀里,他的体温足以抵挡被海风吹着的冷意,她抵着他的额头,听他轻轻喘着气,问:“现在愿望实现了吗?”
“嗯。”
“开心吗?”
“嗯。”
那就够了,开心就够了。
陈迟颂笑出来,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
然后两人都象征性地吃了一口蛋糕,陈迟颂把她带到岸边一家专营夜宵的海鲜排档,点了满满一桌菜,他说他饿得不行,晚饭没吃就陪她飞过来了。
司嘉笑他傻,“干嘛不吃饭?”
“因为想跟你吃。”陈迟颂头也没抬地回这么六个字。
司嘉听笑了,她不是太饿,尝了几口海鲜就放了筷,这会儿屈膝坐在低矮的塑料椅上,撑着下巴看向他,感叹似的问:“陈迟颂,你真没谈过恋爱?我不太信唉。”
明明会得要死,随口一句都这么能撩,情场老手也不过如此。
陈迟颂手肘抵着桌沿,正用筷子拨着面前那盘花蛤,闻言依然吃得挺好,神色没有半分波动,他说真没。
“暧昧对象呢?”
他仍摇头。
司嘉见状打趣地笑道:“那这么算起来你不觉得亏?”
陈迟颂这才抬头睨她一眼,刺身蘸芥末的动作没停,一副悠哉的“你这话有意思,展开说说”的模样。
司嘉先前要的一扎杂粮汁刚好到,还冒着热气,老板叮嘱一句小心烫,她点头,往玻璃杯倒了半杯,捧在手里,然后才又笑着接上话:“毕竟我情窦初开的初恋可不是你。”
结果陈迟颂照旧老神在在的,连胸口起伏都没有,知道她说谁,也比谁都清楚那些细枝末节,他漫不经心地问:“梁京淮抱过你?”
司嘉歪头思考了会儿,“没。”
“他亲过你?”
“怎么可能。”
“那不就行了,”陈迟颂再次抬眼,注视着她,眼神浓烈,“而且你又不是真的喜欢他。”
这句话司嘉倒是没反驳,因为平心而论,她对梁京淮,是有过好感,但那绝不是喜欢,她分得清。
见她沉默,陈迟颂短促地笑一记,也终于舍得撂筷,酒足饭饱了,招手叫老板买单,与此同时眉眼被大排档上方悬着的暖黄灯泡照着,特别帅,他又慢悠悠地,定锤般地补了句:“你喜欢我。”
不算重的四个字,差点被海浪声掀翻。
指腹磨着玻璃杯的动作缓缓停住,发丝被吹得乱糟糟的也没管,司嘉一时没说话,安静地等陈迟颂扫码付完钱,才淡笑出声:“你只说对一半。”
陈迟颂问她还有一半呢。
“你这么聪明,猜猜看喽。”
说完司嘉捋着头发站起来,听见陈迟颂哼笑一声,而后就在她刚要转头看他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人群的惊呼,紧接着被另一阵巨响吸引,眼前划过一瞬昼亮的光。
她循声看过去,然后被不远处的场景震住。
已经彻底没入黑暗的海岸线此刻被陆续升空的烟火照得波光粼粼,烟火在天穹绽开,点亮整片海,整片天,过后又随着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
极致的绚烂,和极致的白,都在她眼前铺开。
令人心悸得无法言语。
海边,雪花,烟火。
司嘉觉得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比十八岁生日更让她难忘的了。
直到一场盛大的烟火落幕,她眼睛很亮地转向陈迟颂,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的瞬间,周遭背景都快要虚化,他们在朦胧夜色里沉沉对视,笑容一点一点收住,心跳却愈发重,她迟疑地问他怎么了。
但陈迟颂只不答反问了她一句,喜欢么。
极致的热闹过后,海滩上又恢复了深夜该有的宁静,其他人在观赏完这场意料之外的烟火后,一个两个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而就在这片冷风呼啸里,司嘉的脑子从没转得这么快过,从没这么清晰过,她默了一瞬后开口:“喜欢,是你……”
可话没说完,被他打断:“喜欢就好。”
带着不自察的欣慰和释然,无形之中已经给了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