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宴岂容得有人造次,敦贤公主微微蹙眉,扬声问道:“何人喧闹?”
门口的侍卫很快便进来,跪地禀告,“回禀公主殿下,是耶律二皇子。”
敦贤公主微挑眉尖,淡淡一笑百媚生,“竟是本公主疏忽了,耶律大殿下在此洗尘,怎能不请自家皇弟一同吃酒。”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耶律蛟,微微颌首,“还望大殿下莫要见怪。”
耶律蛟爽朗大笑,捋了捋虬髯,也不起身,坐在蒲团之上抱拳道:“公主可千万莫要自责,说起来,我还要好好感谢公主殿下,这些年我那皇弟在你府上没少劳烦你,上次来府也是托了公主的福,不仅得见皇弟一面,还躲过一场天灾,着实感激不尽。”
敦贤公主没有多言,雍容转眸,再次看向跪地的侍卫,“去,请二殿下觐见。”
侍卫得令匆匆退下,须臾,一白衣男子负手缓步而来。
那人白衣胜雪,长身玉立,在这皎白的月光下,更显得脱尘出世,恍若仙人,若是不说,完全看不出和那豪迈的耶律蛟是亲兄弟。
余小晚是颜控,对这种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还真晃神了那么一瞬间。
可也只一瞬间而已,随着那耶律二皇子的走近,原本灼热度最低的小腹突然滚烫起来,在他擦桌而过的瞬间达到顶峰,惹得她不由蹙起了眉心。
真是日了狗了!哪哪儿都烫,到底哪儿才是胎记的真正位置?
耶律越行至亭前,拱手作揖,“见过公主殿下。”
嗓音清润,经久绕梁。
公主不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斜唇一笑,“二殿下这衣裳倒是素雅的紧,难得你大哥不远万里过来看你,你竟也这般白衣素服,知道的是你平日素来如此,不知的怕是要以为你正给哪位亲人百日戴孝呢。”
这话一出,耶律越面色如常,耶律蛟却是陡然攥紧了手中的白玉酒樽。
那细微的动作若不细查倒也不易察觉,耶律蛟很快便放下酒樽起身行至耶律越身前,径直揽着他的肩膀引到了他的位置。
边走他还边豪迈地拍着耶律越的肩膀,嘭嘭闷响。
“多年不见,皇弟倒是长高了不少,只是还是太瘦弱了些,来来来,多吃些肉,多喝些酒,这才像我西夷男儿!”
这耶律越余小晚倒也略有耳闻,自然是从八卦之魂随时燃烧的喜儿口中听说的。
他是西夷二皇子,数年前西夷战败,大苍便把当时最得大汗宠爱的他请来游学,不消说,所谓的游学,自然就是人质。
听喜儿说,他自来了大苍便一直常住公主府,公主寡居多年,家中长住这么一位翩翩公子,却也有些古怪。
耶律越的出场不过是一段小插曲,很快众人便进入宴席氛围,头顶皎月,身临曲水,歌舞羌笛,推杯换盏。
岸旁尚有杨柳依依,微醺之下望去,还真有些身处桃源不羡仙的迷醉。
一曲终了,舞姬一个个交叠水袖,纷纷舞至贵人近前,或执杯敬酒,或干脆大胆地钻入贵人怀中巧笑倩兮。
这场面看得余小晚险些没形象的抽起嘴角。
这里除了来使之外,所有达官贵人,包括亲王,都是带着女眷过来的,而且还都是发妻,敦贤公主来这一出,到底是何用意?
看看那些女眷们,一个比一个笑得端庄大方,可哪个不是嘴角僵硬,手里的白玉的酒樽都快捏碎了!
余小晚还在暗自观察着,眼前一晃,一桃腮美人巧笑上前,拎起桌上的酒壶隔着余小晚便给时晟斟酒。
余小晚是真心不在乎,还刻意向后仰了仰身,眸光交错之际,瞥到了时晟微皱的眉心。
时晟压根没看那美人,狭长的墨瞳幽幽暗暗深不见底,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探寻。
余小晚一惊,回他一笑,刻意笑得有些僵硬。
笑罢,她又装作拈酸吃醋地剜了那美人一眼,刚想再继续发挥演技,模仿模仿那些明明气地快要吐血还假装高贵大度的其他女眷,却不想,那斟酒的美人突然踉跄了下,好死不死,竟带着那酒壶直接翻到了她身上!
那一壶酒是刚满上的,还没倒出几杯,这一下全便宜了余小晚的华服。
云锦的缎子眨眼就被浸透,触到心口腰腹处带着一丝凉意,可那灼热感不降反烈,须臾竟还让她带上了一丝醉意。
隔着重重人群,敦贤公主居然注意到了这小小的意外,遥遥地便问道:“将军夫人可有伤到?”
出错的美人此刻也回了神,赶紧跪地叩首,一个头接一个头磕地嘭嘭作响。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求公主宽恕,求公主宽恕!”
公主凤眼一凛,怒道:“好一个无用的贱婢,还不拖下去杖责五十!”
五十?
就那美人娇娇弱弱的样子,五十大板下来,不死也得残了。
不过一个小小的错处便要如此大惩,公主这招虚张声势用的还真是高明!
若余小晚任由她就这么将奴婢拖下去,传出去,旁人不会说公主严苛,只会说她将军夫人心肠歹毒,不过湿了衣裙便要了奴婢性命。
换做旁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定会赶紧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