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仲安和已故的第一任妻子是自由恋爱,但家世相差过远,景爷爷和景奶奶不同意,为此,景仲安几乎和家里半决裂,坚持和妻子结了婚,在有了景若榆后才勉强被景爷爷他们接受。
景爷爷他们并不喜欢景若榆和他妈妈,奚楉陪着景奶奶的时候,偶尔还听到过景奶奶的吐槽,说以前景若榆的妈妈特别小家子气,总是动不动生闷气,上不了台面,害得景仲安在家族里面很难做人。
景若榆妈妈去世之后,韩璇和景仲安的婚姻是奉父母之命的家族联姻。两人以结婚为目的,交往了一段时间后觉得挺合适的就在一起了,一年后就有了景西辞,然后顺顺利利过了这么多年,今年应该是他们结婚二十四周年纪念日。
奚楉搬到这里也已经四年了,在她眼里,景仲安和韩璇各自都很忙,但相处得挺融洽挺默契的,互敬互谅,是一对模范夫妻,唯一的缺憾,可能两个人都太过理性,对于存有爱情浪漫幻想的女生来说,少了几分甜蜜,多了几分理智。
所以两个人的结婚纪念日也很按部就班,一般都是景仲安送件礼物,两人一起出去吃顿晚餐就结束了。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景仲安居然把这事给忘了,而韩璇居然也没提醒他。
其实,奚楉一直很好奇,当初韩璇怎么就嫁给了景仲安。
算起来,当年韩璇才二十四岁,正是女人最美好的阶段,而景仲安已经年过三十,有过一次婚姻,又带了一个孩子,以韩璇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结婚对象。
可能对于韩璇这样的女强人来说,爱情并不是必需品,快速地解决婚姻和下一代才是让事业稳定的基石,可以免受外来的干扰。
刚才是奚楉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韩璇的失态。
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奚楉往楼下看了看,景仲安已经不在了。
景若榆刚刚从楼下上来,看她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刚要发问,奚楉把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指了指楼上,示意她要去三楼找景仲安。
这事可不能让景西辞知道了,要是这位少爷知道他妈因为他爸记得前妻的忌日却忘了结婚纪念日而伤心,肯定要发飙,这父子俩好不容易有点缓和的关系瞬间又要回到冰点。
景若榆有点好笑,配合着打哑语,做了个倾听的动作。
奚楉连连摇头,表示不能说。
景若榆只好做了个请的手势,目送她上了楼。
三楼是景仲安和韩璇的起居室,有一小半是敞开式的会客空间,设计风格偏西式,楼梯口就是一家三角钢琴,书架则在对面,墙面和桌面的饰品以中古世纪的西方古董为主,显示着女主人的喜好。
景仲安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见奚楉进来,颇为意外:“找我?”
奚楉有点紧张。
景仲安对她很好,经常关心她的学习和生活,在金钱上更是从不吝啬,零花钱和礼物逢年过节从没少过。但作为一个威严的一家之主,奚楉还是有一点怕他,这个阴影是在那一年景西辞掀翻了韩璇寿宴的桌子、和景若榆打了一架之后种下的。
那天事后景仲安把景西辞关在书房里狠狠地揍了一顿,景西辞也是个硬扛的,愣是一声没吭,后来手臂骨折进了医院,打了半个月的石膏。
“景叔叔,”奚楉小声提醒,“你今天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景仲安愣了一下,思考了片刻之后无奈地道:“想不起来,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是叔叔忘了你的事情了吗?”
奚楉摇了摇头,再次提示:“是和韩阿姨的。”
景仲安狐疑地看着她:“那她怎么不自己来和我说?到底是什么事,小楉,别卖关子了。”
奚楉有点着急:“韩叔叔,韩阿姨没和我提过,你再想一想,这事情得你自己想起来才行,我告诉你的话,韩阿姨会更伤心了。你打开手机里的日历,看农历。”
景仲安只好打开日历本,看着看着,他一下子坐挺了,恍然大悟:“结婚纪念日?”
总算想起来了,奚楉长吁了一口气。
景仲安有点懊恼,收了手机匆匆往外走去:“是我忘了,这阵子原来的秘书在休产假,顶替的那个做事丢三落四的,真不像话。”
奚楉哭笑不得。
合着以前没忘是因为秘书的提醒?这要是让韩璇知道了,只怕会更伤心。
“景叔叔,你可千万别说是秘书忘了,”她委婉地道,“也别说是我提醒,和韩阿姨陪个小心,韩阿姨不会生气的。”
景仲安若有所思,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道:“行,谢谢小楉,小楉真的长大了,会替叔叔阿姨操心了。”
当晚,奚楉提心吊胆了一夜,外面一有动静就趴在窗户上看。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没一会儿,楼梯上响起了轻悄的脚步声,她屏息听了一会儿,脚步声一轻一重,是两个人的声音。
危机警报解除,她这才放心地睡着了。
这一折腾,第二天早上的生物钟被扰乱了,六七点的时候她睁了睁眼,却没醒过来,一直睡到了早上九点才起。
打开手机正要刷呢,黄莹莹的电话就打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