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睿将面端了过去, 就听对方在讲电话。
他对电话那端的人很是尊敬, 即便隔着电话, 脸上都带着礼貌的笑。
“是是是。行,我待会儿就过去。好好好……会的会的。”
温睿把面放到他面前,那人顾着讲电话也没忘点头示意表示谢谢。
温睿坐回桌子旁吃他的饭, 张怀斌皱眉说:“凉了就不要再吃了,再去煮一碗, 别吃坏肚子。”
“没事,就剩这么一点了。”
“他在您身边?那您能让他接电话吗?是是,我就问他点事儿。谢谢老师啊。”那男人说完就没说话了,他拿筷子低头大口大口吃面, 他手机还贴在耳朵上, 像是在等另外一个人接电话。
他嚼完嘴里的那点面, 冲着那边就是一声暴喝:“霍谦你他妈长本事了啊!还学会欺负老师了!你也不看那老师多大岁数,我当年读书的时候他就在教学, 教学年纪比你岁数都大……你贫什么贫?我说什么就什么!你个小兔崽……”他“子”字还没骂出来,话风陡然一变,脸上的凶相顿时被笑容取代,“啊老师啊,没啊, 我不骂他, 我就给他讲讲道理。是是是您说得对, 您放心您放心, 我绝对不打他也不骂, 我这人最讲道理了。好好好,您上课,等您下课了我再去办公室找您。”
那人接完电话脸上的笑一扫而空,他把手机拍在了桌子上又继续吃面。
温睿:“……”
吃完饭温睿和老人准备晚饭所需要的材料,现在老人会经常带着温睿去菜市场挑选食材。
温睿做菜是好手,可买菜还欠点功夫。
那人吃完面没立马离开,他问:“我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就待到第一节下课。”
温睿点点头:“好。你喝水吗?要不给你倒杯水?”
那人笑着道谢:“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温睿给他倒了杯开水又去忙了。
那男人就坐在那里玩手机,或者应该说是用手机工作,他神情专注认真,仿佛和刚刚那个骂人的不是一个人。
“这块儿,对,牛肉这块儿比较好,肉质比较嫩,切得厚度也要……”老人正在跟温睿说着话,外面那人突然喊道:“小兄弟,结下账。”
温睿出去给他算钱,那人付了钱就走人了。
他回了厨房,老人突然说:“我知道那人,叫霍启鸣。”
温睿问:“你怎么认识他?”
“他当年是我们的市状元。”老人边切牛肉片边说。
温睿在揉面:“这么多年了,您还记得?”
“记得啊,他当年考得是最高学府,我们这里好多年也出不了一个,学校拉横幅庆祝霍启鸣考上Q大,校园原来还挂他照片。我夏天夜里爱去校园散步,经常看那张照片就眼熟了,他样子没怎么变。”
温睿:“原来还挂?现在不挂了?”
“后来拿掉了,那人没读完大学,不知道是被辞退的还是自己不想去读的。高中认为他是被辞退的,觉得丢人就把照片拿了下来。听说他回家种树去了。有段时间小孩一不想读书就和家长说,考上Q大又如何,没准儿跟霍启鸣一样回家种树。”
温睿皱了皱眉,没有多说。
“不说这个了。你来切牛肉……”张怀斌把菜刀递给了温睿。
*
南方雨水充沛,清明前后小雨淅淅沥沥,断断续续下了两个星期,整个房间都透着潮气,皮肤也黏黏腻腻的,仿佛是因为这连绵的雨太压抑,连皮肤都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想透气。
温睿周末不去面馆,他特意把这一天空出来陪江悦庭。
前段时间天气好,他每周都会带孩子去附近郊游,附近山多水多,很适合出去玩。
他刚开始没经验,不知道附近的风景好,还带江悦庭去蒙城玩,结果大半时间都在路上,弄得人十分疲惫,完全没享受到游玩的乐趣。
后来老人告诉他,淮城的小镇风景都挺好的,让他带孩子去郊游。
可这两周总下雨,江悦庭无所谓,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座小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天气,可温睿却成日提不起兴趣,他不太喜欢下雨天,只能窝在卧室的床上陪江悦庭看书。
江悦庭靠在温睿怀里读他新买的那本名著,他突然说:“明天是清明节?要去扫墓。”
温睿在读别的书,他摸了摸江悦庭的头发,不明白他说这个干嘛,他不认为江悦庭要去给江昊上坟。
“我想去给外婆扫墓。”自从他妈走了以后江昊就再也没带他祭拜外婆。
温睿正色起来:“好,你知道你外婆的墓在哪里吗?要是不知道就问问你阿姨,她们明天应该也会过去。”
江悦庭:“在环西路的墓园。”
“好,明天带你过去。”
第二天的雨还是没停,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温睿和江悦庭坐出租车过去的。
他撑伞提着香烛纸钱领着江悦庭往山上去。天气不太好,墓园这会儿没什么人,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
江悦庭记性好,很快就找到他外婆的墓碑,他们走了过去,温睿这才发现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男人是霍启鸣。
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