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泉一直走出很远, 直到感受不到李如许等人的气息, 才终于不再强撑, 吐出一口血来。
九娘急声道:“大人,你怎么样了?”她说着扒开裹在冷泉身上的袍子,入手湿/冷, 那袍子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月色下,冷泉脖子往下都被鲜血染红了,他环绕脖子的那道原本闭/合的伤疤此时经泛出鲜红色, 血液不停地从那伤口处流出来。
九娘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这伤疤她明明看过了很多次, 多到本该麻木的地步, 可是每次看到的时候,还会使她心痛如绞,恨不得这伤是在她身上,让自己为他痛。
九娘从袖中摸出一瓶伤药, 颤抖着手指将药粉涂抹在冷泉的伤口上。
冷泉低头,伸手抹去九娘的泪水, 语气竟有些柔软:“没事,天亮了就好了。”
九娘嗯了一声, 眼泪却止也止不住。
冷泉重复道:“天亮就好了。”
随着他张口说话,那伤口处又更多的鲜血溢出,将方才涂抹上去的药粉尽数冲了下去。
九娘突然将手中的药瓶丢了出去,缓缓蹲下身体放声大哭起来。
冷泉转过头看了一眼,然后伸手一握, 药瓶飞回了他的手里。
——不是转身,而是转头。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一定会被吓破胆。
因为冷泉脖子上的头颅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身体却没有动。
——他的头竟像是被人斩断了,然后被安上去的一样。
·
不知过了多久,九娘终于止住了哭泣,她站起身,眼睛有些红肿。冷泉将药瓶递给她,道:“好了?”
九娘有些不好意思,怯怯的看了冷泉一眼,嗯了一声。
重新给冷泉包扎好伤口,九娘的情绪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她说:“大人,我们就不该接下这个事,每一次你都要受伤。”
冷泉面色青白,闻言却笑了起来,“这些人类孩子倒是很聪明,耐心、勇气、自我牺牲。难怪魔族会败。”
九娘咬了咬唇,道:“大人,数百年来我们替他们训练出一批又一批的人,这些人将来说不定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大人,我们终究是魔族,难道一定要帮着人族对付我们自己的同族吗?”
冷泉正解下缠在腰间的酒囊,喝了一口之后才冷冷道:“从曼珠死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与魔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看着九娘,黑色的瞳孔中是翻涌的恨意,哪怕经过了数百年那仇恨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沉重。
九娘心惊的看着冷泉黑色的眼珠变成血红色,她一把抓住冷泉的胳膊,颤声道:“大人!”
冷泉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冷声道:“魔族胜也好,败也好,我都不在乎,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报仇。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缓了一口气,哑声道:“况且药王谷于我们有大恩,没有他们我早已化成一团臭/肉腐/尸,我不喜欢欠人情,这些就当是还了吧。”
九娘道:“可是,要还到什么时候?”
冷泉道:“在我杀了佘太攀之后。”
九娘道:“可是现在佘太攀下落不明……”
冷泉冷笑道:“下落不明,这是药王谷的人说的,你我哪里知道真假?”
九娘一愣,不可置信道:“难道元徽在骗我们?”
冷泉道:“佘太攀野心勃勃,魔尊被封印之后他就策划取而代之,若他在魔界不可能这么低调,早就杀回人界。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估计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手脚。我沉睡了一百多年,又被困守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消息闭塞,所有的信息都是药王谷提供给我们的。他给我们的只会是他们想让我们知道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们又如何得知?”
说到这里,他好像觉得极为有趣,苍白的嘴唇弯了弯,缓缓说道:“若这药王谷真的在欺骗我
们,他们为何护着佘太攀这么多年,现在又舍弃他?呵,看来这人界的水也不比魔族的浅啊。”
九娘有些愤怒:“药王谷这帮人,简直是无/耻。”
冷泉道:“人对魔哪里来的真心,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不过这样也好,我本来也不想与人族与过多的牵绊,各取所需。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肯将佘太攀的下落告诉我。反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九娘迟疑了片刻,道:“大人,九娘有一句话闷在心里很久了,不知当不当讲。”
冷泉道:“说。”
九娘道:“大人,连魔尊大人都被封印了,您说,那佘太攀会不会,已经……死了。”
冷泉笑了一下,道:“佘太攀凶残成性,奸诈狡猾,却也极其惜命,他本是上古攀蛇后代,也是世间唯一一只纯血的攀蛇。他与我们这些魔是不同的。即便斩杀了他的身体,只要魔核还在,他就可以无限复生。”
九娘还想在说什么,被冷泉打断了,他说:“佘太攀自负多疑,攀蛇的魔核又生在不同位置,这件事也只有魔尊手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至于他的魔核在何处,怕是只有魔尊和佘太攀自己知道。”
九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