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诈死躲开了鬼手, 但为防万一,何遇外出时还是换了小屋中猎户留下的衣物,甚至剪下了一缕头发做成了胡子。他虽然伪装成这样, 还是被认了出来。
那“妇人”大叫一声, 突然扑到何遇身上, 叫道:“沈大哥,真的是你。”竟是阿白。
何遇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这么容易就认出来了?”
阿白红着眼眶,道:“没看出来,但是你一出手,我就看出来了。”何遇不由松了口气,按着阿白的肩膀道:“你们还好吗?”
阿白点点头, 拉过扮作老者的木戈, 掀开他身上过于宽大的衣物, 露出伏在木戈背上沉睡的沈雪童。
阿白左右看了看, 道:“我们和童儿都没事,洛师兄呢?”
何遇脸色一暗,道:“进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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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开之后,有一队人埋伏在暗处, 差点就被抓住了。”阿白提起来还有点后怕。
木戈嗯了一声, 面色虽平静,但是声音里有些细微的颤抖:“多亏了玖熙前辈出手, 我们才得以逃脱。”
何遇一怔, 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玖熙醒了便好。但是看着沉睡的沈雪童,何遇心中有些愧疚,终是没有保护好她。
好像知他所想,只见玉佩光芒一闪,玖熙的身影就出现在木屋中。
她神色柔和,道:“沈公子不用自责,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她美丽的眼睛扫视屋内众人,突然伏身盈盈一拜。
阿白一下子跳了起来,忙摆手道:“前辈,前辈你这是做什么,可使不得。”
玖熙满脸惭愧之色:“一切动荡本就因我玖家而起,如今为了童儿,连累你们至此。”
“不,不是……”阿白想要说明情况,但又一想自己与师长动手已是不对,如今若再说长者的不是,是在是愧为拂云宗的弟子。
房间内一下子沉默下来。
还是玖熙打破了沉默:“书遥,洛公子是怎么了?”
阿白、木戈也注意到了洛青裁的异样,他们进来这么久,洛青裁竟然都没有醒过来。
阿白道:“洛师兄受伤了吗?我这有药。”说着去翻自己的乾坤袋。
何遇摇了摇头,随后眼睛一亮,或许,或许玖熙能够有办法。他便将事情与玖熙说了。
玖熙沉默片刻,脸上露出愧疚之色:“这玄煞阵我也曾听闻,但是……”
这些时日以来,她也看出何遇与洛青裁感情甚笃,不由斟酌着措辞,没有将事情说死:“我毕竟困守圣仑雪山数百年,人世间的很多事我怕是也不甚清楚。或许,还有其他的法子。”
听闻此言,何遇心中虽失落,但还是道了谢。
房间内气氛过于沉重,几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阿白呆了一会儿,便有些受不了,找了个借口去门口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接近。
阿白抬头道:“沈师兄?”
何遇:“你身上还有伤,怎么不去歇着。这几日辛苦了。”
阿白摇了摇头,道:“心里很乱,静不下来。”说着往旁边让了让,何遇便靠着他坐了下来。
中午的阳光不烈,照在身上很是温暖。何遇的手脚却一直都是冰凉的。
两人抵肩而坐,过了很久很久,阿白开口道:“沈师兄,你是不是……怪我师傅?”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轻微的试探。
怪他们吗?何遇自问,过了很久他才摇了摇头:“我知道他们有苦衷,我不怪宗主他们,只是……”只是觉得失望。
阿白一下子跳了起来,张了张口才道:“沈师兄,你误会了。”
何遇抬头,阿白道:“其实,其实白宗主他老人家……”阿白很快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何遇的眼睛渐渐亮起来。原来是他误会了白邈,何遇心中不由有些愧疚。
又听阿白低声道:“我虽知师傅、师伯有苦衷,可是他们这么做,还是让我觉得心里难受。”
何遇拍了拍阿白的肩膀,算作安慰。
阿白却还在说着,这几日他好像思索了很多事情,但是却不知如何表述。所以说出来的话支离破碎,拼凑不到一起去。
何遇正欲开口,忽见门口出现一个人,正是木戈。
方才阿白的话,木戈想必都听见了,脸色有些不佳,神情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
何遇拍了拍阿白的肩膀,起身走了过去。
阿白揉着发红的眼睛,挤出一个笑来:“木戈,有事吗?”
木戈看着何遇,沉声道:“沈师兄,虽然大事上我办不上忙,但是洛师兄的外伤我可以医治。”
于何遇与沈雪童,木戈心中多少还是有愧疚的,或许说不上愧疚,只能说是别扭。
从他当初在拂云宗阻拦阿通风报信,再到后来的出手帮助,他的头脑都是一团浆糊。分不清谁对谁错,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跟着阿白,叛出了拂云宗。
何遇显然不知道木戈心中还有此一劫,他诚挚道:“谢谢。”
木戈抿了抿唇,避开何遇满含感激的目光,低声道:“师兄客气了,这本是我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