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那名为他领路的年轻人的声音:“仙人, 人已带到。”
何遇垂下目光, 就见神像前站着一个身穿明黄道袍的人。
那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看背影倒是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味道,颇能唬人。但那是在普通人眼中, 何遇一眼就看出此人修为低微,并非什么得道的仙人。
要知道在《登仙》这个世界的设定中,除了观音,菩萨之类的正统神祇接受百姓的祭拜与供奉, 其他乱七八糟的诸如XX上仙,XX上神都是骗子用来哄骗百姓的把戏。
面前这个人自然也不会是真正的神仙。而且, 观此人背影, 何遇觉得颇为眼熟。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那被称为大仙的人慢慢转过身来。在对上那人陡然瞪大的眼睛的视线,何遇的嘴角弯了起来。
黄衣大仙抬起手指着何遇颤声道:“你!”
何遇双眼一弯,笑着抱了抱拳:“仙人,好久不见。”
面前这位被称之为大仙的人,果然就是鸿蒙。
“你……”今日鸿蒙大仙脸上没有涂抹乱七八糟的油彩,头上也没有插乱七八糟的羽毛,只是简单的竖起了头发,那真的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 丢在人堆里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此时鸿蒙瞪大眼睛看着何遇, 嘴唇颤抖着, 竟是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何遇则含笑看着他。
由于二人间的气氛过于诡异,那名给何遇领路的青年迟疑地开口道:“仙人?”
“哦,哦!”鸿蒙这才回过神来,他对那人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到那人退出去之后,鸿蒙大步上前,一下子冲到了何遇面前。他的速度很快,若非何遇后退一步,就要被撞上了。
看着神色激动的鸿蒙,何遇心底有些诧异,但面上却是不显。
他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只是你怎么会……”他的视线落在那座太和大仙的神像上。
何遇原本只是单纯的想问为何鸿蒙建了一座太和观,而非鸿蒙观。孰料他还没说完就见鸿蒙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般一连后退数步。
鸿蒙边退边摆手道:“我真的已经改邪归正了,建这座庙也是引导民众诚心向善,并没有赚取黑心钱,更没有害过人。”
看着连连后退的鸿蒙,何遇心中有些诧异。
这鸿蒙方才见到他还是一副极开心极期待的样子,怎么顷刻间又如此惧怕他了?
眼看着鸿蒙就要撞到神像前的香炉上,何遇也不再细想,而是向前一步拉住了鸿蒙的胳膊。
“别打我!”鸿蒙忙伸手护住了脸。
何遇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说:“我何时说过要打你?”
观外面搭建的木屋,何遇也知道鸿蒙是真的改邪归正了。而且就方才与那名男子聊天来看,鸿蒙是真的起到了安抚人心的作用。
鸿蒙仔细打量着何遇的神色,见他果然不像是在说笑,终于松了口气,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后怕的说道:“吓死我了。”
看着他毫无形象可言的动作,何遇提醒道:“太和大仙如此作态,是否有损威仪?”
鸿蒙脸色一僵,探头往门外看了一眼,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走过去将门关上,这才折回请何遇坐下。
环顾四周,哪里有椅子可座。鸿蒙就拉过神像前的蒲团,让何遇坐下。
看着脏兮兮的蒲团,何遇摆了摆手,说自己站着就好。见何遇坚持,鸿蒙也不再勉强。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观门,对何遇笑道:“沈公子你记错了,我不是太和大仙,我是鸿蒙。”在何遇开口之前,他又说:“太和大仙是我师傅。”
何遇嘴角微微一抽,他当然记得那虚构的太和大仙是鸿蒙的师傅。
何遇指了指那座供奉的神像,鸿蒙道:“哦,这个呀,这个是因为师傅的名号比较响,所以我……”
他没有说完,但何遇也听明白了。
当日在罗耀城的时候,洛青裁假扮的太和大仙曾出现过,想必那个时候太和的名号就在百姓之中流传开了。
见何遇沉默,鸿蒙忙竖起三指说道:“我发誓啊,我真的没有再作恶事了。”
他看了神像一眼,说道:“其实我建这座神像就是为了赎罪,以前我做的错事太多了,希望借此能够弥补一些。”
何遇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你做的挺好的。”
鸿蒙往地蒲团上一坐,苦笑道:“发展到今天的局面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算哪门子大仙呐,我一看到他们那信任的眼神,我就直冒汗。我真的没什么本事,除了忽悠。”
说到这里,鸿蒙顿了顿,他忽然抬起头来,对何遇道:“要不,要不沈公子帮我澄清一下吧,就说我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其实我……”
何遇问道:“为何?”
“什么?”
“为何要澄清?”何遇笑道:“虽然你是个假神仙,但在这样的特殊时刻,民众需要信仰。那样他们才不至于崩溃。你做的很好。”
鸿蒙长大嘴巴看着何遇。何遇不解道:“为何这样看我?”
“没,没什么。就是也有人跟你说过一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