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钱的果子就把小长明鸟诱拐来,连族谱都愿意为谢长明翻。
很不应当。
小长明鸟也当警惕些,不该再这么被骗。
思及此,谢长明道:“从乌头镇杀人开始,它只是为了作恶。”
强盗杀人是为了求财,君主杀人是为了权势,即使是魔族杀人,也是因为他们本身把人当作食物,或者是为了献祭。可“仙人”显然是个有法力的修士或是魔族,它能轻易地杀死乌头镇的凡人,却反复地折磨他们,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继而又施舍来一条看似是生路的死路,让乌头镇剩下的人从人变成妖魔,为了保命,将无辜的行商拖入其中。甚至要保持这些人是活着的,不能断手断脚,有行动的能力,大约是为了他们能够在怨鬼林中逃跑,在恐惧中死去。
这样说起来,作这些对它没任何好处,只是为了作恶而作恶罢了。
但若世上真有这样的人,怕是个疯子。而疯子是修不成仙的。即使是个魔族,想要修为有成,也不能疯的这么厉害。
谢长明还是倾向于它是有理由的作恶。
只是这个理由,他还没有找到。
盛流玉问的不是这个,谢长明继续解释道:“它知道有修道的人来了,我又没有刻意隐藏修为。”
盛流玉眨了眨眼,还是不太明白:“那些半点灵力也无的凡人怎么能捉得到你?”
谢长明看着他。出门的时候走的急,盛流玉只穿好了衣裳,却没有挽发,长发披散在肩头,垂在腰间,无风自动,一副很慵懒的模样。
这样的盛流玉,应当藏在安全温暖的屋子里,而不是在怨鬼林中。
况且这样散着头发并不方便。
谢长明皱眉,随手扯下袖口处的一截布料,轻声说了句:“失礼。”
然后,他将盛流玉的长发挽起,可真的上手后才发现并没有给别人梳头的经历,现在又骑虎难下,踌躇片刻后,用那截绸缎为盛流玉扎成了个高马尾。
盛流玉摸了摸头发,有点好奇,似乎很想知道自己现在成了什么个模样。
谢长明很少有做不好的事,即使小长明鸟长发散乱,让他自己扎也好,他为何要上手?难得有些许局促,不动声色地接着盛流玉的方才的话道:“一个筑基期的修士,但凡有一点手段都不会被凡人抓住。而且我又是个心高气傲、受不得委屈的愣头青,难道会放过那些胆大妄为的凡人?”
盛流玉一怔:“它,是想要你杀了那些人?”
谢长明点头:“那些人以为自己又做成了一票,结果转眼间就被杀死,本身又不是心思开阔之人,想必死后怨气冲天。”
盛流玉抿了抿唇:“可是,你却没能逃过那些凡人,被迷晕了送到怨鬼林里。”
谢长明说了些人间险恶,却不想盛流玉因此而不高兴,有意要哄他,于是道:“一个筑基期的修士逃不过凡人,在它眼中,我应当很不聪明。”
盛流玉偏头,看着谢长明,忽然笑得十分快乐:“那不就是蠢蛋!”
这显然是从人间听来的闲话,市井中喜欢以“蛋”字取名,譬如狗蛋,二蛋,黑蛋等等……小长明鸟受了此等熏陶,活学活用,竟取了个蠢蛋。
谢长明:“……”
于是,他笑了笑,以威胁的语气道:“肥蛋。”
两人互相攻击一番。蠢蛋是装的,肥蛋却是真的,盛流玉只好不再提这事。
谢长明道:“普通人无法对那些凡人造成威胁,而修仙之人则不同。为了不被发现,那些人的神魂中应当都被种了东西。”
所以审讯他们要以那样的法子,而不是直接搜神魂。
如果不是因为盛流玉在那,谢长明大约会用更简单粗暴的法子。
人世险恶,谢长明也不是什么好人。
一直帮盛流玉,是因为对他有所求。
细想起来,也不值得信任依赖。
可小长明鸟太傻,不知道这个道理。
谢长明想让他知道,于是道:“那样的法子,不可怕么?”
盛流玉歪着脑袋看他,眉眼似乎是微微皱着的,谢长明却看不见。
他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下一刻,盛流玉却忽然又变成了小胖墩,双翅展开,扑棱到了谢长明的头顶。
明明不久前跳下来的时候还很嫌弃,像是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落在谢长明的肩膀。
小胖墩到了头顶却不安分,细爪子挠乱了整体的头发,发冠摇摇欲坠,像是以实际行动告诉谢长明,他到底可怕不可怕。
谢长明任由他胡闹,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我时常想……”
顿了顿,却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道:“这么只小鸟,怎么这么嚣张?”
接下来的一路里,盛流玉稍稍放下之前还未和解的深仇大恨,往谢长明的脖颈处贴了贴。
因为在这寒冷的怨鬼林中,只有谢长明的身体是温暖的。
怨鬼林的外围只是些浓雾,到了深处,却有些怨鬼出没。
那些怨鬼大多惨死,看不出生前的模样,只有死时的神态,大多数模样可怕,穿膛破肚,肠子都挂在外头,很可怕的样子。
他们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