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明抽出刀,用刀柄抵住她的喉咙,对一旁的人道:“她不是周小罗。至少,不全是。”
他瞥了一眼身边站着的盛流玉,见他皱着眉,轻轻摇了下头,又道:“如果是周小罗出事,要带去见许先生。”
长老似乎也知道一些内情,同意了谢长明的话,只道:“你一同押送她去那儿,可让人安心。”
周小罗自知难以逃脱,目眦欲裂,发出一阵难以言喻的嘶吼声。
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叫声。
最终,长老留一半人下来看守昏迷的阮流霞,另一半人押着周小罗,同谢长明一道去见许先生。陈意白两边都想去,可想到阮流霞这边没人看护,还是留了下来。
许先生那里也很是热闹。原本就有十几个护送神鸟来的侍卫,加上思戒堂的人,将小竹园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自古以来,神鸟都有驱魔降妖之责,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许先生在前一刻得到通知,下一刻就去请了青临峰的盛流玉。
可惜的是,疏风院的神鸟是一团神魂幻化的阿九假冒的,做不得真。
将周小罗带到院中后,阿九从侍卫的簇拥中走出来,状似认真地看了两眼后,冷淡道:“看不出什么不同。”
话音刚落,侍卫长便走了上来,不太客气道:“既然如此,可否由我们护送殿下回去?这里太乱,人太多,耽误了殿下的修行。”
许先生表面客气道:“多谢神鸟相助。现下无事,自然可以离去。”
阿九在外一贯很冷若冰霜,加上谢长明又才骗过他,更是连看都不看谢长明一眼,径直从他面前走过。
许先生对思戒堂的人道:“你们先将她关押起来,待我准备好了,再细细探查一番。”
支开思戒堂的人,屋内只有许先生和谢长明,还有一个藏在幻术中的盛流玉。
许先生叹了口气,面色是如纸般的缟白:“周小罗,是被降临了吗?”
他心中已有答案,只是难以置信。
自从周小罗进书院以来,许先生不仅会固定时间检查她的身体和神魂,还会时不时地抽查,就是担心她突然被降临。毕竟当年降临失败,导致周小罗无端多了一份力量的原因还不可知。
谢长明沉思片刻,将整件事梳理一遍:“几天前,阮流霞应当就发现了周小罗的不对劲。或许有时候不对,有时候又与往常一样,又或者是周小罗本来的神魂还未彻底被压制,时有挣扎,也有可能是阮流霞害怕将这件事告发,周小罗会死。”
无论是哪个可能,在种种原因的驱使下,阮流霞发现了周小罗的不对劲,却一直为其隐瞒。
“但周小罗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了。它刻意露出魔气,再引到阮流霞身上,在被发现前下毒,阮流霞被认定为魔族奸细,此时昏迷,思戒堂兴许会认为她是逃避罪责,自己服毒,更不会怀疑周小罗。而阮流霞死后,再无人能分辨出来它是否为真正的周小罗。”
许先生平静地听着:“你说的,很有些道理。降临,确实如此……它一旦从人的身体里苏醒过来,唯一要杀的便是最亲近,会立刻发现自己改变了的人。”
许先生像是对这件事很有感触似的。
谢长明看了他一眼,并未追问,只是道:“周小罗胆子小,又害羞,平日里喜欢躲着人。这次是凑巧发现,若是寻常,我可能也很难察觉出异样。”
许先生不再说话了,收拾了几样东西,其中有很少见的法器,连谢长明都不知道有什么用途。
去往地牢的途中,许先生又忘掉了方才的忧愁,恢复往常,刻薄道:“这只小长明鸟,三年前倒还有几分可爱。现在回来了,只剩下长明鸟一族的可恨可恶。”
谢长明看着一旁拳头硬了的小长明鸟,不动声色地劝解道:“你对小长明鸟有偏见。”
“哼!偏见?”
许先生的语调十分阴阳怪气:“你从前和他关系不是很好?方才他理也不理你,你还要反过来为他说话吗?”
由此可见,盛流玉的幻术有了长足的精进,许先生也挑不出一点毛病,竟没认出来那是个假的。
盛流玉忍无可忍地显出身形,站在谢长明身边。
小长明鸟冷淡道:“我只是不想理你。”
许先生大惊失色:“你!你们!”
回过神,又思索了一遍之前的事:“难不成从回来后你们就一直在一起?”
盛流玉道:“那又如何?”
许先生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们,目光从一个人身上转到另一个身上,如此反复几次,似乎终于恍然大悟,指着两人的手指都有些哆嗦:“你们,孤男寡男,胆大妄为!”
又道:“谢长明,你竟敢做下这种事,日后你若被长明鸟一族列为仇人,买你的命,你被追杀途中,我必不可能救你。”
言语之间,已将谢长明定性为诱拐幼鸟的老妖怪。
谢长明面无表情:“别瞎想。”
盛流玉轻轻皱眉,疑惑地看着谢长明,大约是没有明白许先生话中的意思。
这样污浊不堪的想法,不应当被小鸟知道。
于是,谢长明温声道:“他近些年来越发疯癫了,你不要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