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拿了笔墨来。
他铺纸提笔,在纸上白纸黑字写道:
先以龙骨、泉水熬制整夜作底,再将朱砂在次日午时分四次倒入。最后一次倒入朱砂时,将烤制成焦黑色的柏子仁一并加入其中,继续熬制,直至汤色由浓稠转至清亮如茶水一般,凉后服用。
他落字搁笔,指尖拾起纸张轻轻吹干,转身交由廖寺丞誊抄几份留存下来。
九姬一时间竟没说出话来。
他这些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但他没讲,只声音极轻地看着她道了一句。
“凡人虽没有法力,却也自有凡人该有的用处。”
九姬:“......”
这话很是熟悉
() ......
但他没继续说下去了。
他抬头同众人道。
“诸位虽然都有护身之法,但最好还是每日服用此药以保万全,至于钟某,我打算就以本人身份,由县令出面,替我借居薛家。”
他倒是没有让庄县令同去冒险,可庄县令还是吓坏了。
“这......少卿真要住进薛家呀?!”
大理寺少卿办起差事来,都是不要命的吗?
但男人却只点了头。
“若要真相便不能隔岸观火,总是要火中取栗的。”
真相就像火中之栗,若要取得,便不能完全顾得上这只伸出去的手了。
他淡淡笑着道了这么一句,没有犹豫,只有温和的神色、孤注的勇毅与沉稳的筹谋。
九姬不由地多瞧了他一眼。
她不喜他总是把她看得清清楚楚,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他所思量的往往不无道理。
只不过那灵药的熬制最好有妖力深厚的人从旁引气。
他温声问她,“主君殿下,能否同钟某一同熬制这灵药?”
他就当着众人的面问她。
九姬还能说不?
反正都来了。
她心里暗哼,但道。
“好吧。”
*
庄县令让人去了薛家传了话,说县里来了一位京中大臣,因县衙简陋无法接待,便由薛家接待。
孙元景提醒庄县令,派去的人最好午时日头正盛的时候过去,薛家人在此时比较正常,能听得进去县令的传话。
而钟鹤青和众人,也都准备陆续进到薛家之中。
九姬原本叫了双姒跟自己一起,到钟鹤青这里来熬制灵药。
此药名叫七魄牵镇茶,若要效果最好,确实需要九姬这样的妖力牵引才行。
可双姒竟然说,要跟着孙元景等人先去薛家查看情况,没等她留人,就叫着孙道长他们一同走了。
她那热情,弄得孙元景都有些耳红了,几人转眼出了县衙,只剩下九姬和某人独留院中。
男人穿着常服,是之前在东京家里时长穿的深蓝色锦袍,腰间被腰封束得窄细,偏肩背宽阔。
他把药分成了几份,修长的手指耐心地分拣,把每一份都细细称量好,整齐摆放在案上,还裁剪了纸张。
然后挽着袖子,提笔在刚裁剪的纸张上,写下每份药下放的时辰。
磨磨蹭蹭,九姬暗道。
她才不给他帮忙,抱臂在旁看着他忙碌,好在他也没太慢,不时便同她道。
“药我都放好了,阿幺引气入药盅之内吧。”
钟鹤青话音刚落,九姬就板着脸冷声道了一句。
“钟少卿对于妖界的妖主,就是这样直呼其名的吗?”
还叫乳名!
她脸色冷的像山间溪水上结出的薄冰,且一副“你这般不恭敬,本君要走了”的态度。
钟鹤青见她生气,不许他叫她阿幺,只能叹气改口。
“......那主君殿下,请。”
九姬听见他顺着她的意思,恭敬地改口叫她主君了,才哼了一声,回身盘坐在了蒲团上,催动妖力,引气入药。
约莫半刻钟的工夫,药便开始熬制了起来。
引气完成,九姬起身就走。
男人似乎也没料到她走得这么快,好像这蒲团上有棘刺一样,做完事就腾的起了身,扭头就走。
“阿幺!”
钟鹤青连忙追了过去。
她却一转头瞪过来。
钟鹤青只能又改口,“主君殿下......”
某主君殿下仰了头,一脸不虞地问。
“还有何事?”
男人没立刻回答,只是将一小袋装的鼓鼓囊囊的荷包,系在了她腰间。
“殿下闲着无事的时候,就吃上几颗。”
九姬都不知道他给她的是什么。
她皱眉。但见他也没别的事了,不再理他,哼地大步出了他的院子。
男人在庭院里看她离开,轻声叹气。
九姬头都没回一下,一直走到她看不到的拐角处,脚下才停了停。
她扯下他给她的鼓鼓的荷包,打开看了一眼。
是枸杞。
他给她这个干吗?
九姬不明,却一下想到了丞相让人给她送来的一罐子枸杞,说是能有助龙鳞散雾汤发挥效用,让她每日吃上几颗。
她看着他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