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张良整理许久,才渐渐冷静下来。
正当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听到吱呀的声响,紧接着一阵冷风嗖嗖往里钻。
再来是年轻的男声:“关门关门。”
吱呀声又响起,咣当一下关上大门。
对了,对了,自己被人救了。
张良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同时脑海里还浮现出自己病重时腾身而起,以为救人者是食人者的事。
张良:“…………!!!”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几道身影在前面晃晃悠悠。
“咦……他的眼睛睁开了?醒了这是?”
“刚刚还没醒……大夫,大夫!”
大夫挤开人群,走了进来。
他诊脉过后便开口道:“此子运气不错,已经度过最艰难的时候了,要是恢复得快……说不定迟些就能醒来?”
轮流照看的乡民明显松了口气。
他们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悄声闲聊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算他命大,竟是熬过去了。”
“前两天我还以为他肯定完了……”
“就是,居然说咱们吃人!”
“哈哈哈哈哈那天我和我婆娘说,我婆娘都快笑死了。”
“小哥?你醒了?”
“你看看咱们,像是要吃你的吗?”
张良努力打量眼前几道身影。
虽然从穿着打扮来看只是普通黔首,但他们身上的衣裳整洁又干净,脸上气色红润,笑颜常开,瞧着精神气与别处的黔首完全不同。
张良张了张嘴,声音嘶哑:“…………抱歉?”
听到张良的声音,乡民们的抱怨声也戛然而止。他们好奇打量着张良,温声询问道:“你怎么会躲在咱们村的草堆里的?是从哪里来的?打算去哪里?”
张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起来。
他动了动身体,想要坐直些,手掌去撑席面时感到一阵紧绷。
张良身体一僵,眼角余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一根麻绳紧紧捆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端则连在不远处的几案腿上。
这些黔首比他想得要谨慎得多!
张良心里一咯噔,眸色微沉。他将原本想说的话语吞回腹中,迅速转动大脑,勾勒出自己的身份。
全程不过三息时间。
即便如此迅速,也依然有人面露怀疑。
张良心弦微动,没有回答问题。
他仿佛是被几子上的觞器吸引了目光,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周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要喝水吗?”
其余乡民也回过神来:“对对对……先喝口水再说话。”
乡民脸上的警惕稍稍收敛。
其中一人想了想,开口道:“罗哥,果子,虎头,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去拿吃的!”
张良接过觞器,润了润嗓子:“谢谢。”
趁着短暂时期,他也迅速整理完答案:“我是外黄人。”
张良又喝了一口水:“我原是想去咸阳城投奔亲友,没想到咸阳城修缮改建,我完全找不到对方的住处。”
“我带的钱不多,实在扛不住用。”
“我想着要回老家去,没想到出来以后这天气不太好,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天色又黑,也瞧不见个人。”
“我冻得实在受不了,瞧到路边的草垛就想躲里面避一避风雪。”
多到这里,张良尴尬一笑:“再后来的事……我就记不得了。至于那吃人……咳咳,我,我好像
听见什么卖儿卖女,什么吃不吃,什么腊肉之类的,就,就,就吓糊涂了……()”
乡民们听到张良的遭遇,忍不住齐齐倒抽了口凉气。他们相视一眼,纷纷开口安慰道:那你可真是捡回了一条命!?()”
“我们刚刚把你抬出来的时候,你都硬邦邦的。”
“要不是有点儿呼吸,我们还以为你死定了。”
“嗐……还好咱们刚好用了干草,不然你要冻死在里头!”
还有人也解释着:“卖儿卖女啊……那是杏子村的事,那边的房子不行,听说被大雪压垮了不少,有几家心狠的直接将儿女卖了!”
“纪郎君使人去安抚了吧?”
“对对对,临时将灾民挪到别处住了。”
“还有罗哥你的功劳!”
“对对对,这火炕太舒服了!”
乡民七嘴八舌说着话。
甚至没等张良回过神,他们的话题已经转向别处,瞧着一时半会都回不到自己身上。
张良:“…………:)”
他努力红了眼圈,抽了抽鼻子:“谢谢,谢谢!多亏你们……多亏你们……咦?”
张良仿佛是抹眼泪时才发现手上的绳索。
他一脸无辜又可怜,茫然无措地看向村民们。
张良的表情没让乡民们同情。
乡民们相视一眼,安慰道:“你先在这里住上几日,我们帮你去咸阳城里寻寻你的亲友,指不定能找到呢!”
顿了顿,周罗问道:“你朋友叫啥名啥?”
张良早已打好腹稿,此时毫不犹豫道:“他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