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他不敢全信,但也还是会很在意。
丫头真的那么说了吗?
会不会是她们又来了一次断章取义,曲解了丫头的话……误会了她的意思?
知道那仨女知青去堵了黑丫头的时候,他是很愤怒的,这才顿住了脚步听起了墙根儿,却不想会听见那样一番对话。
顾安勋的心乱了,曾经撞死的雄鹿在那一刻满血复活,整整闹腾了他一个下午都还不消停。
偏偏今天的黑丫头,又是那般活力十足青春洋溢地模样,让他本就躁动的心绪更加澎湃。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下工,顾安勋就迫不及待地回了知青点,打了沁凉地井水,把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还换了一身衣服,等着丫头来给他送饭。
他拿着本书,本来是想让心情平静下来的。
可直到那熟悉的身影自窗外向他走来,他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才后知后觉,那本书他竟然一页没翻,还拿倒了!
顾安勋:……
他赶紧把书调换过来,拿在手中感觉不自在。放下吧……好像更不自在。
就在他自己跟自己较劲儿着的时候,沈易遥已经走到了他的门口,让他心跳为之一快的清脆嗓音响了起来:“顾大哥?吃饭啦~!”
顾安勋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但起身的动作却比平时还要急切了几分。
沈易遥还以为他是饿了,笑着打趣了句:“我是不是来得有些晚了呀?饿着了吧?”
顾安勋的面色微微一红,耳根子烧得不行。
沈易遥不经意间看见了,还以为是被自己打趣,顾大哥不好意思了。
她也就没再继续打趣他,而是加快了速度把篮子里的饭菜拿了出来,再利落地把中午放这儿的碗盘收进篮子里。
碗盘依旧是被清洗干净的,看着就顺心。
沈易遥收拾好了篮子,笑着问了句:“顾大哥明儿想吃啥?”
顾安勋一直期待着,想看看丫头有没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讲的?也暗暗观察着,想看丫头在他面前,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异样。
比如……害羞?
结果这丫头比郭婶子还直爽坦然呢,让他大失所望。心中的落差有些大,躁动了一下午的雄鹿再次“啪唧”一头撞死了。
只是这一次,也许是因为期待太高了吧?
雄鹿撞死的时候大概用力过猛了,他竟感觉到了疼痛。
顾安勋有些不适的呼吸一滞,又缓缓匀下了那口气,忍着心口的隐隐作痛,摇摇头:“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就好。”
沈易遥察觉到了顾大哥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
她也不太确定,细细看了一眼,就见顾安勋的面色似乎有些隐隐泛白?
难道病了?
沈易遥有些担心地关心了一句:“顾大哥……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顾安勋已经缓过了那口气,闻言惊讶地抬手摸了自己额头:“有吗?我没觉得啊?”
沈易遥皱眉,上前一步,轻轻捏住了顾安勋另一只手的手腕,看起来跟郭保全探脉很像。
实际上她哪里会探脉?不过是送了一点几乎看不出来的光丝过去。
仅仅一下接触,就被顾安勋躲开了。
他不太自在的找了借口:“没,没事,可能下午晒着了吧?”
不过一触即分,顾安勋以为丫头没发现什么。
沈易遥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几分:“顾大哥刚才是不是跑着回来的?”
他的体温和心跳都过快了,又是一身水汽。
这人爱干净,肯定受不了一身汗臭。
顾安勋不能说实话,只能点头应对。
沈易遥板了小脸,跟郭保全交代医嘱如出一辙:“顾大哥以后可别这样了,剧烈运动之后再被冷水一激,很容易生病的,你看你脸色都白了。”
她四处看了看,啥也没有,不由抿了抿唇:“先别吃饭,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来!”
说着,沈易遥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顾安勋:……
顾安勋想要叫人,想说自己没事儿。
可他才张嘴,话都还没说,那道身影已经跑远了。
门口,李继东虚弱地扶着墙,向着顾安勋的饭桌上看了一眼,眼里满是阴霾,嘴上也酸了一句:“哟?顾同志好福气啊?这还有人专门送饭了!那么一大碗肉呢?可真舍得……”
顾安勋刚才还毛头小子似的,一见李继东,当即沉了脸:“李同志身体还没好利索,就又出来受风……就不担心做了病根儿,这辈子都得躺炕上用脸盆解决了?”
李继东一下子就想起了至今他都不敢自己去上厕所,没有夜壶不得不用脸盆解决的事儿,当即恼羞成怒!
顾安勋可不愿意跟这么个东西废话连篇,李继东只“你”了一个字出来,他就一脸嫌恶地用手扇着空气:“饭点儿的时候,李同志还是别串门儿的好。影响别人食欲,也有想蹭饭的嫌疑,这可不像有教养的人做得出来的事儿。”
顾安勋一点儿都没有给李继东脸的意思,李继东对上那双眼,就好似心中的龌龊都无所遁形了似的,有种被看透的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