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村长一直以憨厚老实的形象示人,如今家里也算出了大乱子了,人也显得可怜弱势,村民们再气愤,在他面前也实在是强势不起来。
怎么也是一个村子里住了几十年的人了。
孙家沟不比大柳村那么杂乱,五湖四海什么地儿的人都有,后落户的人一波又一波。
孙家沟比较排外,外来落户的人也有,但是不多。
在孙家沟,不姓孙的说话都不好使,找人办事儿那都得给足好处,要不免谈。
但是只要姓孙,那就有个自己的亲疏远近圈子。
就比如孙大队长父子俩掌控着孙家沟的实权,那就是以他这一支为首,近亲都相当于是皇亲国戚,在村里的待遇那都是不同的。
要不是接连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人压不住火,要不是孙大队长的亲叔公带头闹事,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直接上门,来砸孙家沟土皇帝的家啊?
眼下发生大事儿咧,孙家沟还是得能推出来一个主事的人。
孙大队长是没戏了,他们也信不过他。
眼下孙村长就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碍着孙村长的身体不大好,乱哄哄地村民自发地组织起了纪律来,好歹算是让孙村长听明白了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孙村长呐,昨儿闹鬼诈尸那事儿您知道了吧?”
“您猜咱们村儿的去乱坟岗子一看,那是啥?”
“那是咱们村儿扔在大柳村村口那些个死人架子回来咧!”
“咱们都不信能是大柳村滴好心给送回来滴,可咱们村儿的人,俺们也都问了个遍,谁也不承认自己去把那些担架给捡回来啦。”
“孙村长呐,那些个死人现在光天化日,就那么架在了乱坟岗子的墓碑上,那可是葬外姓人滴地方。”
“那些没个好死法的按理说也该葬那滴,可那也得入土,不能就那么架在别人家先人脑袋顶上啊?”
“昨儿乱坟岗子可就闹起来啦,这得多大怨气啊?您可得给俺们做主,管管去哇!西头那些个外姓人,可都等着要说法呐……”
一番话下来,孙村长差点儿坐地上。
他颤颤巍巍着,声音都在发抖:“你们是说……那,那些个冤死鬼都回来啦?一个不差?”
一群孙姓人点头,其中就有孙二宝爷奶一家。
孙二宝的爷奶昨儿都吓得不轻,病了。
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发着高烧说着胡话呢。
孙二宝也被打得不轻,重新丢回了柴房里头关着,不敢把人放出来。
这死小子粘牙的本事实在是太强了。
他红口白牙的念叨死了孙宝根一家子,昨儿个嚎一晚上,眼见着就要把他亲爷奶都嚎没了。
现在人人见他如避蛇蝎,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他给盯上送走了。
孙村长见着这老些人都点头了,那指定差不了。
那老些死人啊……
他胆子可不大,上回就没敢跟着去看。
眼下他儿子也指望不上咧,老伴儿更是个只会嘘嚯假厉害的面瓜。
眼见着这么多人找他做主捏,他要是这个时候顶不上去,孙家沟怕是就要彻底变天咧。
孙村长咬咬牙,转身去拿了条湿毛巾备着,跟着众人就奔着乱坟岗子去了。
他腿脚慢,等他走到的时候,天都开始泛黄了。
可这次的事儿实在闹的太大了。
祖宗坟头的事,那可是头等大事儿!
人家外姓人被排挤,只能把祖先葬在乱坟岗子上,已经够憋屈的了。
现在还要拿那么晦气的玩意,压在他们先人的坟头上,这还不闹,那不是要被欺负死了吗?
闹!
不仅要闹,这回他们还要闹大!
在孙家沟被欺压多年的怨气,借着这回的事情彻底爆发了!
一波乱子不知道算不算得平,一波乱子又起。
孙村长到的时候,一看那些个外姓人一个个横眉立目的,都在手边准备好火把了。
他这心里就有了数。
这事不解决,人家就要通宵达旦点火等着解决了。
这点火把可是有说头的。
一旦事情拖到了火把点起来了,要么双方都满意的解决,要么人家烧你房子解决。
就跟古时候下战书插把刀差不离的意思,是种威胁震慑的手段。
孙村长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这还是头一回看到外姓人这么硬气的叫板。
也足见这事儿是真的把人给惹毛了。
这会儿孙村长倒是庆幸他家儿子还在炕上躺着咧……
这要是那混小子大咧咧地来处理,孙家沟今儿非得被一把火给烧了不可!
孙村长一路过来,已经在心里谋划了一番,打好了腹稿。
一过来,他就先咳咳咳地卖了个惨。
本来昨天挨揍,他就跟着吃了亏,脸上也有些擦伤和淤青。
这个时候拿出来示弱,再合适不过了。
“咳咳咳……大家,大家安静,安静,听我说……”
孙村长一副虚弱地快要上不来气,还要尽量主持大局的强撑模样,赢得了一些怜悯分。
众人勉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