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北风,卷着雪砸到脸上又冷又疼,魏荣像是感觉不到一般,从始至终又跪又拜,不曾有半点偷懒。
曾经娇滴滴吃不得一点苦,做什么事都没有一点耐心的魏家二小姐今日俨然换了个人。
魏铭不在,魏芬已经出嫁,魏家长房小辈也只有她一个。
按说女子是不用这般行礼,但今日魏荣替的是她大哥的位置。
魏家族人也并没有说什么不合礼仪之类的,这次魏通则的事没有连累全族,这都是阁老的功劳,谁会在他灵前难为他最宠爱的小孙女。
魏夫人要忙的事多了,自然也不可能时时照顾到她,一切都由着魏荣性子来。
待葬礼结束,回到府中,连口热茶也没有喝,直接躺下,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去。
金橘看她醒来,忙去扶她:“小姐觉得怎么样了,可还难受?”
魏荣摇头,身体的难受哪里及心里的难受。
“小姐昨夜起了一夜的烧,还说胡话,可把奴婢吓坏了。”连夜叫了许太医过来,喝了药,早起退了烧,许太医才离开。
“我没事,娘呢?”魏荣问道。
“夫人忙着,今日有批人要离府。”金橘道。
前几日管家就通知要裁一批人,因为阁老大人葬礼需要人手便迟了几日,但凡离开的,每人多发三个月月钱。
魏荣点头,如今魏家不比往日,可养不起这么多下人。
魏荣起床喝了一小碗粥,身上也有了力气,她本来身体就很好,这段时间太累加上太难过所以才会发烧,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外面在在吵嚷什么?”魏荣放下碗道。
“奴婢这就去瞧瞧!”金橘小跑着出去又很快回来:“是玉笙居的闹起来了,说夫人处事不公,独独遣了她院里奴婢。”
按规矩,每个小姐院里配一个嬷嬷,两个一等大丫鬟,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六个,因为魏荣是嫡出,阁老又一向宠爱这个孙女,自上次魏荣差点在九王府出事后,就给她配了两个会功夫的丫头,这样的确比魏芳多了两个丫鬟,之前有阁老在,谁也不敢拿这来说事,如今阁老才走,玉笙居就按捺不住了。
若是搁以前,魏荣早就住冲出去指着魏芳鼻子骂了,可今日却只是摇了摇头,魏家出事,外面人还没怎样,自家人倒先闹起来了。
“去看看吧!”魏荣从圆凳上起身。
“小姐加件披风,仔细着凉!”金橘拿了披风给魏荣系上。
魏荣脸上皴的地方还没好,冷风一吹,又疼又痒的,魏荣下意识的用手捂脸。
金橘忙道:“小姐千万别挠,仔细留疤。”
“我晓得!”魏荣这几日被金橘的唠叨吵的头疼。
魏夫人这段时日因为家里的事,懒得和魏芳计较而已,老太爷葬礼那日处处给魏芬脸色,魏芬不想把事情闹大忍了去,没想到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魏荣才一进院子便听到魏夫人不紧不慢却又不乏威严的声音:“你既然喜欢那几个丫头也可以留下,但月钱可不能从公中出,得自己出,不能坏了规矩。”
“可她们的月钱以前一直是从公中出的。”魏芳不服道。
“你也说是以前,魏家如今能和以前比吗?”
魏芳小声嘟囔:“那还不是因为冯家。”
魏夫人咯噔一声放下茶杯,声音抬高了几分:“放肆,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
“母亲总不能因为大姐姐嫁到冯家连句实话也不让人说,本就是冯家人告密,外面人都知道了,爹爹后日就要问斩,母亲一点都不着急吗?”魏芳倒不是冲动,而是她太清楚,在魏家她能依仗的只有魏通则。
她没有一刻不巴望着奇迹出现,皇上改了心意,判爹爹无罪。
爹爹就要问斩了,可全家人竟没有一个为爹爹的事奔走的。
“着急就能改变圣意吗?你既听说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也该知道爹爹犯了何事?做错了事便要认罚三岁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还要我说予你听,圣上没有责怪咱们全家,没有将咱们充为官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你还想怎样?”魏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
魏荣走到魏夫人面前微微屈膝:“母亲!”
魏夫人看着女儿消瘦的小脸,脸上又带着伤,愈发心疼:“身体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我已无碍了。”
魏芳倒是没想到魏荣什么时候能这般语调说话了,若是搁以前不是冲上来骂就是打的,最后一定会被爹爹训斥。
“如今我院里就一个老嬷嬷和一个丫鬟,梳妆的,洒扫的,做针线的统统都没了,以后如何够使唤。”魏芳虽是庶出,可除了阁老额外给魏荣的两个丫头,这些年和魏荣的待遇都是一样的。
魏夫人还未开口只听魏荣道:“母亲方才不是已经说了,三妹妹可以把人留下。”
“可是月钱却要自己出,分明就是不想让我留。”
魏荣沉吟了一瞬接着道:“那既如此,不如以后府中馈交给你打理,府中一切皆由你说了算,这样你院里丫鬟你想留几个便留几个,或者你再加几个也没问题。”
魏荣觉得这简直就不是魏荣了,魏荣哪里有这么好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