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做梦了。
他出现在了一张办公桌旁边，仇文正在埋头计算着什么，桌上满是废稿。
郭天盟静静地看着，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仇文的头顶。
他看着仇文的动作越来越急迫，最后仇文停了下来。
仇文拿笔的手在颤抖。
他的眼泪滴落在纸面上。
仇文在哭？
“祖爷爷？”郭天盟出声喊了仇文的名字。
仇文猛地抬起头。
郭天盟这才发现仇文的眼眶都是红的。
“是你？！你又出现了！”仇文看起来有些呆滞。
梦里的仇文居然记得自己曾经来过。
“你怎么了？”郭天盟问他。
“老师……死了。”仇文深吸一口气。
郭天盟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你看起来不太意外，所以老师的死是必然吗？”仇文问他。
“您的导师会在您27岁那年死去。”郭天盟平静道，“您会在29岁拿到成果。”
仇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所以老师没能走到最后。”
郭天盟没有说话。
“我们在哪一年成功的？”仇文问他。
“2207年。”郭天盟如实回答。
“七年后，我还要等七年。”仇文闭上眼。
事实上仇文只剩下五年了，他会在自己32岁生日的那天失去生命。
仇文轻声问：“你的生活……够好吗？”
郭天盟抿唇：“我不清楚。”他也总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麻烦。
“那你喜欢吗？”仇文问他。
“我喜欢。”郭天盟点头。
“挺好的……挺好的。”仇文重新埋下头开始自己的计算。
郭天盟在一旁陪着仇文。
他俩都很安静。
最后仇文停了下来，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说点什么吧，你几年才来一回。”
“末世之前的生活够好吗？”郭天盟问他。
“还不错。”仇文随口说。
“只是还不错？”
“还不够吗？”仇文反问。
“够了……够
了……”郭天盟明白了仇文的意思。
仇文不会盲目地赞美生活，他看到了好的那一面，也看得到糟糕的那一面，但他仍愿意倾尽一切去保护自己的同族。
郭天盟也是如此，他们只是希望人类还有未来，还能在第二天醒来，还能说一句早安。
“会唱歌吗？唱歌给我听听。”仇文随口说。
郭天盟身体僵硬，他目光游移，下意识哼出了自己最近最熟悉的曲调：“我从昨天的夜晚中走来，我面前是朝阳与……”
“你等等。”仇文抬手打断他，“人类的艺术在未来一百多年就没发展过？”
郭天盟摇头：“发展了，产能过剩了。”都能自动化合成电影和歌曲了。
“那你唱我们这个年代的歌做什么？你哪儿学的这首歌？”仇文问郭天盟。
郭天盟差点下意识说出了那句“你教的”。
“前不久才听到的。”郭天盟说，“印象很深，您一问，我就下意识唱出来了。”
仇文没有深究，他摆摆手：“换一首吧，这首我都听厌了。”
但郭天盟还挺喜欢的。
郭天盟随口哼了几句曲调。
办公室里只有郭天盟的哼声，仇文低头工作。
郭天盟安安静静地陪着仇文。
“祖爷爷。”郭天盟忽然喊仇文。
仇文抬头：“怎么了？”
“……没什么。”郭天盟不敢说出仇文的结局，“您要注意休息。”
“怎么？我因为年轻缺少休息，老了瘫痪了？”仇文笑着问。
郭天盟没有回答。
仇文的笑容渐渐消失：“不会吧，我真瘫痪了？”
“没有，您八十岁依然健步如飞。”
“哈哈哈哈，这种话谁会信啊。”仇文笑道，“你这小孩真会逗人。”
郭天盟跟着一起笑。
仇文没有八十岁，如果硬算的话，他那时候已经变成了丧尸。
郭天盟有些笑不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