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怎么爷要的青稚兽肉还没端上来?”有人拍着桌子大声呵斥,声音回荡在酒楼里引起众人注意。
“大爷,马上就来马上就来。”酒楼小二点头哈腰不断赔礼企图平息修士的怒火。
修仙世界里的酒楼贩卖的是妖兽肉、灵酒,顾客是修士,小二却是凡人,因此无论如何都是得罪不起的。
轻则丢了差事没了报酬,重则性命攸关,自然要恭敬恭敬再恭敬。
这就是修仙界,这才是修仙界。
明贺坐在酒楼二楼靠窗的座位上看到这一幕眼眸微闪眸底神色不明,其实很常见不是吗?
她这么想,重新将视线转回刚才放着的地方。
那是酒楼旁边的一处小茶摊,落旧的草棚、漏风的挡板、三两残破的长椅还有一个生锈的大茶炉,摊主是一对老夫妇,体内气息浑浊呼吸厚重,显然是未踏修行路的凡人。
小茶摊开在大酒楼旁边,卖的只有苦涩可解渴消暑的茶水,自然可想而知生意的惨淡凄清。
此刻日上树梢人来人往,正是这座城最热闹的时候,酒楼宾客满座,小茶摊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客人。
明贺在看的就是这个客人。
普通的斗笠遮住面貌,黑发脏乱被一根木枝胡乱束起来,那人坐在小茶摊残破长椅上一口一口不紧不慢啜着手中木碗装着的茶水,气息平平无奇,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再普通不过为生计奔波的中年糙汉。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丢到人群里立马会被淹没的糙汉就是血手人屠呢?
杀人不眨眼的冷酷修士,杀修士、杀凡人,只凭心情不论正邪,一柄血刀下不知多少无辜亡魂,其中就包括振武镖局的大小姐,不然也不会有明贺接下的那个任务。
引灵六重却能将一身修为和血腥暴戾气息藏起,藏得若不是她反复确认也会漏过,那是什么秘法呢?
难怪能三番四次躲过各宗门长老的搜查追杀。
明贺按着剑盯着他却没有要现在下去的打算,自信是一回事,莽撞是另一回事,两者可从来不等同。
她要动手,就要思虑周全,而且……来追杀血手人屠的,可也不止她一个。
明贺仰头喝了一口灵酒,辛辣的感觉一瞬冲上咽喉,她没有理会咽喉处不适的感觉一边感受着体内微弱灵气的汇入一边将眼角余光给到了频频探出气息试探的青年男子。
那青年男子年约二十,白衣束发、背负长剑,他此刻就立在离小茶摊不远处的树下,身姿笔直目光如矩,两眼紧紧盯着坐在小茶摊破旧长椅的中年糙汉,眸中杀意没有掩饰。
“铿——”
伴随着长剑出鞘的清鸣之声,方才还立于树下的青年脚尖轻点向前飞掠,朗朗烈日下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大树离小茶摊不过数百米,灵气加持下青年只用了几息就站在了中年糙汉面前。
他拔剑将剑尖对准那糙汉朗声开口,“你就是血手人屠?”
血手人屠?
周围有修士自青年男子移动时就注意到了他,好奇地投了几分心神在他身上,待听到他说对面的糙汉是传说中大名鼎鼎杀人如麻的血手人屠不免心神一震,人群里一阵震动。
有的拔腿狂奔生怕被追上了结了性命,有的艺高人胆大倚在酒楼旁同明贺一样静静观望,还有的蠢蠢欲动走近小茶摊蓄势待发,可能是跟明贺一样接取了任务的宗门弟子。
旁人因这句话各自反应不同,那糙汉却仿佛充耳不闻,他没有在意近在咫尺的剑锋,看起来还是不慌不忙的模样,低头依旧小口小口小口喝着茶水。
“血手人屠,死到临头还徒死挣扎?”青年嗤笑一声,手中剑挥起剑气激荡,剑气中隐隐蕴含势的力量,“记住,我叫张临天,青山宗内门弟子。”
“老子对死人的姓名不感兴趣。”糙汉冷笑一声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众人视线里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刚才自称张临天的青年已经倒飞而出身体打横躺回他刚才站着的树底下。
不过一招,才只一瞬!
人群一瞬静默,继而哗然惊诧之声响起不绝。
“血手人屠做了什么?怎么我感觉眼前一花那修士就败了?”
“不知道,我也看不清。”
“他出了一刀。”有人看着他收起的右手语气凝重,并掌如刀,可见刀道感悟并不浅,这可不是杀多了人就能做到的。
“张临天在青山宗内门弟子中颇有名声,修为引灵六重实力却远不止如此,连他都被一招打败!”
“血手人屠又变强了!”这个事实悬于在场修士心中,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修仙世界确实弱肉强食,但是如血手人屠这样仅凭心情好坏杀人的还是很少,因为除了弱肉强食,修士也同样奉行替天行道、不违本心。
血手人屠的行为是对修仙世界默认规则的挑衅,凭着修为行凶,谁能不惊不惧?
但惊惧之外,还有愤怒。
所以才有了振武镖局大小姐的悍然出手,在她死后也不断有人企图除恶扬善,虽然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小茶摊长椅上,血手人屠收回右手饮下碗里最后一口茶,轻蔑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年老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