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秦法虽放宽了对黔首们的诸多管制条例,但一时之间,黔首们还是不大敢“犯禁”。
恐怕这变法的成效,需得过上一阵子才能看到。
黔首们离开之后,王绾与其手底下的属官开始考虑该如何对这些新招来的黔首进行管理。
这些人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且多是些不识字的黔首。
王绾非但要管理好造纸厂中的秩序,还得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们掌握造纸的技术……
嬴政即将此事交给了王绾,便不会总是过问王绾管理造纸厂的细节,倒显得他对王绾的能力不放心似的。
不过,有李令月的造纸厂珠玉在前,也给王绾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虽说李令月手下为她干活的都是她自己的亲兵,这效率自然是王绾手底下新招的这群黔首比不了的。但王绾思忖着,他造纸厂的产出,再怎么也不能比李令月差太多吧?
若是李令月那边儿产量惊人,王绾这边却惨惨淡淡,即便嬴政不责备王绾,王绾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
他向来是个认真负责之人,在想到这一层之后,便决定去长安参观一下李令月的造纸厂,学习一下李令月的管理经验。
当王绾的另外三处造纸厂也招够了人手,准备正式开始动工之时,被秦王派去楚国的姚贾也回来了。
带着楚国至宝随侯珠。
在面见秦王之时,姚贾对嬴政道:“王上,臣幸不辱使命!”
嬴政闻言,果然高兴。
对于他而言,得到随侯珠,显然不只是得到了一颗宝珠那么简单,也代表着秦国向楚国发起的试探,再次得到了让他满意的结果。
嬴政鲜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但此刻,凡是在他附近的秦臣,都能够看得出他眉梢眼角染上的喜悦之色。
他从姚贾手中接过那随侯珠,但见那枚宝珠“径盈寸,纯白而夜光,可以烛室”①。
“随、和之宝,果然甚合寡人心意。”
唯有如此宝物,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如今,随侯珠已入了他之手,那和氏璧不知何时才会落入他的手中。
年轻的秦王目光中满是不加掩饰的野心。
秦国朝堂上许多大臣都对这名动天下的宝珠颇感兴趣,嬴政也乐得满足他手底下的臣子们的好奇心,向他们展示一下自己的战利品。
他命身边的侍者捧着那随侯珠在臣子们面前晃悠了一圈,待那些大臣们全都过足了眼瘾,他才命人将随侯珠妥帖地收了起来,而后向姚贾问起这次他出使楚国的细节。
姚贾明白嬴政究竟想知道些什么,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将楚国的大致情况介绍给秦王与其余秦国大臣们听。
原来,那楚王完自入冬以来,身体愈发不好。姚贾入楚之前,楚王完又得了一场重病,不知熬不熬得过去。
楚国上下人心浮动,姚贾在那时入楚,着实引起了一些楚国官员的忌惮与恐慌。
好在姚贾团队对此早有准备,重金撒下去,好话一箩筐砸下去,安了一些楚国重臣的心。
姚贾在与一些楚国重臣一起吃过饭后,向这些楚国重臣表达了秦国如今在休养生息,并无要动兵戈的意思。
听闻楚王身子不好,秦王还命人给楚王寻来了一些珍惜的药材。
楚国重臣见秦国使者这样“诚意十足”,便也略略放宽了心。无论如何,只要秦国不趁火打劫,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当然,这些楚国重臣也并未彻底相信秦国使臣的话。
他们对秦国使臣态度这般友好,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打又打不过,不跟人家处好关系,还能怎么办呢?至少这次秦国使者是带着友善的态度来的,总比秦国直接大军压境强。
别说楚臣了,就连楚国先王,曾被秦国那般折--辱,到了最后,不也得老老实实与秦国议和吗?
如今这位楚王完,是楚顷襄王之子,楚怀王之孙。
说起楚王家与老嬴家的爱恨纠葛,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秦昭襄王嬴稷是楚女所出之子,但他并没有因为这层血缘关系而给予楚国任何优待。
在下狠手坑楚国时,秦昭襄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自己人不骗自己人”。
“单纯”的楚怀王听信了秦昭襄王的鬼话,被其诱骗入秦。而后,秦昭襄王直接抓了楚怀王做人质,欲向楚国索要大片领土。
楚国朝堂上下不肯接受秦王的敲诈勒索,便直接扶持楚怀王之子,楚顷襄王上位。
楚怀王悔不当初,尝试着从秦国出逃,最终却以失败告终。
后来没多久,楚怀王在心情极度郁闷之下,客死异乡,楚顷襄王也因此而怀恨在心,与秦国直接断交。
然而,国与国的关系并不以君王的个人意志决定,有句话叫做形势比人强。
楚顷襄王上位初期,秦昭襄王不断挥师东出,杀神白起亦是威名赫赫。秦昭襄王自然有硬气的资本。他直接向楚顷襄王下了一封约战书,告知楚顷襄王,如果楚顷襄王不愿做他的朋友,那就做他的敌人吧。
楚顷襄王在接到这封另类的威胁书后,自忖没有与秦国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