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王太医把脉完毕,紧皱着眉头,刚要开口讲述病情,冷不丁瞥见康熙站在帐门口,吓得立刻站起准备行礼。
康熙摆摆手道:“免了,是什么病?”
王太医道:“六阿哥脉象虚浮,眼眶凹陷,身体发热,神志不清,臣初诊为风寒发热。只是六阿哥一路风餐露宿,竭尽忧虑又身上有伤,病因实在太多,如何下药还需臣再斟酌一二。”
人命关天,王太医说完也不等康熙吩咐,便对刘黑塔道:“烦劳将军帮下官把六阿哥翻个身子,下官要看看殿下背上伤口。”
刘黑塔道了声好,还没等过去,却听阿依慕道:“还是我来吧。”
康熙和一干武将在帐中,阿依慕本该回避,只是她是蒙古人无拘无束的性子,加上心中牵挂胤祚,便一直留在帐中,听到王太医要给胤祚验伤,怕刘黑塔粗手粗脚的伤到胤祚,便自己来。
虽然阿依慕人长得较小,但毕竟是从小练武骑马,手上的力道却也不弱,和王太医两人合力,稳稳的将胤祚翻身。
王太医将胤祚右肩衣物用刀子划开,古铜色的肩膀上缠着一大圈绷带,绷带中间已有些暗红。
王太医微怒道:“伤口又裂开了,为何不及时给六阿哥换药,医官怎可如此马虎?”
他的语气不重,但这话是当着康熙的面说的,可想王太医内心的愤怒。
刘黑塔神色尴尬,解释道:“老将军亲兵的医官早就战死了,剩下的将士都是粗人,这个……”
王太医虽然嘴上责怪,手上的速度确是不慢,手中小刀起落,便将绷带划开,只是预料中的血痂并未见到。
“伤口短粗,且深,是箭伤。”王太医看了一眼便说,他随军出征了大半年,各种各样的外伤早就见过无数了。
刘黑塔连忙道:“是箭伤,大约是七天前。”
“箭伤不深,料想应无大碍,可为何六阿哥有气血亏空之态?”王太医皱着眉头,任他医术高超,也绝想不到胤祚堂堂皇子之尊,会带着箭伤骑马奔驰大半天。
刘黑塔面露惭愧之色道:“我们在草原上四散寻找葛尔丹下落,殿下和福晋双人单骑而来,那时殿下受伤已久,我为殿下包扎时,殿下后背衣物已……已尽皆为鲜血染透了……”
康熙面上渐渐升起怒气,大阿哥见了厉声道:“刘参将,你好大的胆子!”
刘黑塔听了也不争辩,当即向康熙跪下磕头道:“末将有罪!”
康熙心思全在胤祚,一时无暇处置刘黑塔,便让他跪在地上。
王太医问道:“那箭上可有铁锈?”
刘黑塔道:“末将……不记得了……”
“可喂了毒?”王太医又问,他仔细检查了胤祚箭伤,按理说常人受伤,七八日伤口也应当结痂了,就算箭伤伤口深,也应当略起痂,而不是现在这样如同新创。
刘黑塔深感自责,心中慌乱,那箭究竟如何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吞吞吐吐的道:“这个……应当没有喂毒吧。”
大阿哥早在草原上与胤祚对峙之时,便见过刘黑塔,只当他也是胤祚的心腹,就算不能顺势将之除去,将其贬官的,便道:“刘参将,为何全都不知?莫非我六弟在你眼中还不如一个兵卒吗?”
康熙对大阿哥道:”行了,救人为先。”说完,又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刘黑塔道:“滚到帐外跪着。”
“是。”刘黑塔心中愧疚之极,缓缓走出帐外,他不怕杀头贬官,只怕此生不能偿还上这份愧疚。
王太医道:“我先开几个清热补血的方子,是否有效就要看……”
“我想起来了!”刘黑塔突然低声叫了一声,打断了王太医的话。
“皇上,王太医,射中六阿哥那支箭尚在军中,待我去取来!”刘黑塔说完就大踏步去了,他是武人,步速很快吗,此刻内心焦急,更是一路飞奔,只待半柱香的功夫,便回来了。
此刻王太医刚刚开好方子,放下笔。
刘黑塔走进帐中,手里拿着一只羽箭,递给王太医道:“便是此箭射中殿下。”
王太医接过箭,仔细打量箭头,六阿哥病情他基本已经确定,只是毕竟是天潢贵胄,马虎不得,若是箭上有锈迹或是喂了毒,那方子里还需再变上几种药物。
康熙也看着王太医手上的箭,那箭长约三尺,菱形箭头,桦木箭杆,雕羽箭簇,是一支好箭。
清军和蒙古军虽都用箭,但这箭也是大有讲究,清军爱用重弓重箭,讲究贴身近射;蒙古人爱用小弓轻箭,讲求灵活骑射。
而两军箭头也是多有不同,分为月牙、锥形等等,菱形虽然两军均有,但这箭无论从箭长还是箭重来看,都是清箭。
清箭一般都是鹅毛箭簇,用的上雕翎箭簇的绝对都是大贵之人。
康熙心中顿时起疑,打算等王太医查探完后,派人查个清楚,清军箭上多刻有符号,以便记功,查起来应当也很容易。
大阿哥一心盼着胤祚早死,故并未将那箭放在心上,只是留心胤祚的动静,看见他神情委顿,寒战不停的样子,心中顿时感觉大好,暗自想到:“这便是你和我做对的下场。”
片刻后,王太医放下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