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皇商之中,范家实力最强,因而其囤积的木料也最多,一旦真如吴泽所言,两行失败之后,范家将手中木料全部抛售。
那既可以吃到木价在高点时的巨额利润,还能快速将手中木料脱手变现,代价就是木价必会产生断崖式下跌。
范家能趁着晋商们没反应过来前大捞一笔,同时还狠狠的坑了其余晋商。
靳家在八大皇商中实力最弱,本次收购木料用了十五万两银子,一旦木价走低,靳家将亏损至少五万两银子。
若是木料滞销,那亏损甚巨不说,还会陷入没有现银的尴尬境地。
商家没了现银,就像将领没了兵卒,游鱼离开水塘,就是只剩下了任人宰割。
吴泽继续阴险的道:“范家想做晋商之首不假,带着晋商们缓慢释放木料,控制木价,慢慢赚银子,或许可以获得晋商们的敬重。
但突然将手中木料全部抛售,获得的可是全部晋商的银子。
诚然,你们会因此记恨范家,但你们的银子已经被范家全都吞下了,再拿什么和范家斗?范家凭什么还要在意其余晋的想法?
真有那么一天,范家不王自王,而除了范家以外的其他晋商,别说是当皇亲国戚,能混个温饱已该知足了。”
靳柏祺皱着眉头,心虚的道:“范家家主范毓奇,行事光明正大,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吴泽道:“范老先生高风亮节,在下不敢妄加揣度,但若是易地而处,由在下身居范家之位,定要坑上晋商一把。商人重利,维持个好名声,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捞银子罢了,若是已经有银子送上门了,还要名声何用?”
云婉儿也接口道:“小女子未见过范老先生,但范家公子确实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新河边上,范公子为获两行手中的新河土地,竟口称自己祖籍良乡,要收回旧地,不至辱没先人。”
靳柏祺听了呆了片刻道:“百善孝为先,范清洪为了商贾之利,竟然连祖宗都编排上了,这……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云婉儿继续道:“另外,小女还耳闻一事,秋围开科之前,直隶士子云集京城,讨论两行和范家围绕新旧河道之争,士子们有的说两行仁义当先,有的赞范家有胆有谋,这本是士子清谈,一桩雅事,却有一不报姓名的士子多次公开斥责两行,褒扬范家,后来有人将那士子认出,正是范家清洪公子。”
靳柏祺满脸不屑的道:“小人戚戚,贪恋虚名,我靳家虽为商贾,却也是儒商,耻与此等人来往。”
云婉儿和吴泽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浓浓的讥讽之色,靳柏祺让两人走后门的那一副小人得志嘴脸,恐怕也算不上什么君子之行。
靳柏祺皱着眉头道:“看来二位掌柜今日来,不是为了议和的?”
吴泽道:“既是议和,也是合作。”
“此话怎讲?”
“议和是与晋商议和,合作是与靳家合作。归根结底,河道之争是两行与范家之争,与晋商利益无碍。”
靳柏祺冷哼:“花言巧语,吴掌柜当我们看不出两行之志吗?”
吴泽争锋相对的道:“两行先下直隶,次下晋商,再下江南,想做天下第一商贾,这一点在下承认。”
靳柏祺轻笑:“倒是坦荡。”
“可靳公子觉得这要花上多久?十年还是百年?说句不敬的话,即便是以晋商实力,厚积百年,也不过与徽商一南一北分庭抗礼罢了,靳公子凭什么就觉的两行是晋商眼前之威胁?”
靳柏祺摸着下巴,两条眼睛眯成一个肉缝,缓缓的道:“两行不是眼前威胁,那范家是我眼前之威胁喽?”
吴泽嘴角勾起,拱手道:“靳公子大才,各中曲直,自有计较,恐怕无需在下赘述了。”
靳柏祺想了很久道:“我若同意合作,想必条件就是要在下将囤积木料都卖给两行?好,我也不藏着掖着,两行现在最缺的就是房梁木吧?我靳家库存三千余根,都在直隶,应当足够两行取用了吧?”
吴泽和云婉儿大喜,同时道:“足够了。”
靳柏祺道:“我想听听两行会怎么帮我?靳家这次出资不多,做不了庄,即便是把手上的木料全部抛售,也压不下直隶木料价格,范家顶多损失一些银子,不会伤及元气。等范家缓过气来,我靳家恐怕就危矣了。”
“靳公子,可知全大清,哪里木料最多?”吴泽笑道。
靳柏祺眼前一亮道:“是关外。你们准备了后手?”
吴泽道:“事已至此,在下也不瞒靳公子,关外两行已搜集了近二十万两的木料,正往直隶运输,不出两个月,满直隶都将充斥东北木料,晋商辛辛苦苦囤积的木料,那时就会变成柴火价。”
云婉儿解释道:“靳公子别嫌二十万两少,关外木价低于关内数倍,二十万两木料运到关内,就是上百万两,配以靳家的木料,及开春之后山上新料,足以撬动木料行情了。”
靳柏祺皱眉,片刻后笑道:“不对!”
“怎么不对?”吴泽疑惑道。
靳柏祺笑道:“我将木料给了你们,等东北木料运来时,你们再将我一脚踢开怎么办?听二位之言,恐怕二位比之范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