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喷了一脸的宫女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磕头道:“奴婢该死。”
胤祚忙道:“起来吧,不怪你。”
那宫女起身,头发湿哒哒的,脸色发白。
“下去收拾收拾。”德妃威严的道。
那侍女福了一礼,退下。
德妃接着道:“你觉得刚刚那个姑娘如何?”
胤祚一愣,看着那个湿了一脸的侍女背影出神。
“哎呀,你这孩子。”德妃见胤祚误会了,轻笑道,“额娘说的是你进门时那个姑娘。”
“你说的是……海兰?”胤祚恍然。
德妃颔首微笑:“正是,她是额娘乌雅氏的远亲,这孩子孝顺乖巧,又聪颖伶俐,相貌周正,举止端庄。她父亲是礼部侍郎,在朝野中也有些人望,倒是个侧福晋的好人选。”
想到海兰那张“俏脸”,胤祚感到一阵窒息,忙道:“不必,不必,多谢额娘好意。”
德妃眉头微皱:“怎么,你不中意吗?”
“这个……”
“无碍,额娘这还有很多人选,户部侍郎家的敏舒格格,吏部侍郎家的佛拉纳格格,另外还有几个巡抚家里……”
德妃越说越起劲。
胤祚顿觉汗如雨下,好说歹说,才让德妃暂时压下了找儿媳妇的念头。
不过,德妃也给胤祚下了死令,出正月之前,一定要找个侧福晋出来。
傍晚,胤祚从德妃寝宫出来,紧赶慢赶,才在紫禁城关门前走了出来,走出数步,回首凝望,紫禁城红墙黄瓦,守卫森严。
“哎!”胤祚叹了口气,上车,赶回王府。
胤祚一连在王府住了五六日,一直到了春节前。
他从齐齐哈尔带来了很多俄国人和泰西人的稀奇玩意,还有各处搜罗来的名人字画,稀世珍宝等全都一股脑的进献到宫里去了,分送康熙和德妃。
自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死后,康熙再未立过皇后,故胤祚也不必再将礼物送去嫡母那。
这期间,胤祚还进宫给康熙和德妃请过几次安。
两人都没什么大事,康熙每每就问胤祚点学问上的事情,胤祚答得似是而非,便被康熙臭骂一通,就算偶尔自认为答得不错,康熙也要就纠点毛病,然后勉励胤祚一番。
胤祚甚至觉得,十几年来,康熙骂自己已经骂成了习惯,而且据魏珠说,康熙每次骂完他,心情都不错,又是读书又是写字的,甚至还传南府唱戏。
由此,胤祚算是看清了,康熙骂自己就是种解压方式,并非真的对他不满。
真正让康熙不满的儿子,譬如三阿哥,康熙向来是不假辞色,话都说的极少。
而康熙喜爱的儿子,譬如大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他们,要么就一直优秀,找不到训斥的话头,要么就年纪不大,训斥过多,有损心智。
像胤祚这般,学业不精,风头又盛,还成年累月挨骂的人,简直是康熙的绝佳出气筒。
往好的地方想,这也是康熙对他的一种变相的保护,不停的受康熙斥责,也会令其他妒忌胤祚的皇子少使些绊子。
而德妃那边,每次翻来覆去,就是立侧福晋的事情。
胤祚三番五次推脱不允,德妃就在永和宫和胤祚玩起了偶遇的戏码,动不动就会碰见一两个以探亲之名来永和宫做客的格格。
就算不是歪瓜裂枣,也就是中人之资,容貌连假小子戴言尚且不如,跟云婉儿、阿依慕这种人间绝色,就更没法比了。
很快,春节将至,宫中布置的花团锦簇,百官也都纷纷放假省亲,县衙封印,商贾罢市。
京城内外,不时有鞭炮炸响,一派浓浓年味。
大年三十,胤祚带着阿依慕和弘历进宫给康熙和德妃请安。
康熙在乾清宫设宴,招待皇子皇孙,福晋们则跟着后宫嫔妃们赴宴。
胤祚自从去了齐齐哈尔之后,已经五年没在紫禁城过过新年了,这次赴宴,第一眼就看到,桌子比五年前增了五六张。
康熙别的不说,开枝散叶的能力,绝对是清朝皇帝里拔尖的。
皇家宴席自然是极尽各种山珍海味,而且过年的年夜饭,宫里也没太多规矩,互相攀谈敬酒,皇子皇孙们吃的都很开心,年纪小的还在乾清宫外嬉戏打闹。
康熙见了哈哈大笑,满脸慈爱神色。
胤祚作为皇子中风头最盛的,自然得到一大群虚情假意的敬酒,没吃几口菜就已经迷迷糊糊,众皇子看他的目光极不友善。
吃了半个时辰,年纪小的皇子皇孙们也打闹的累了,纷纷回到殿里。
太监在乾清宫大殿四处点上炭炉,烘的大殿内温暖如春。
康熙笑着道:“今儿个大家都在,朕想考校一番朕的孙儿。”
这话一出,无论皇子还是皇孙都紧张了起来,胤祚也有些担忧了看了弘历一眼。
这孩子刚从大殿外面跑回来,额头上还有层细汗,脸颊红彤彤的。
“再过几个时辰,便到了新年,就写春联吧,一人一副春联。”康熙道。
虽说是心血来潮,但太监们很快便找来了纸笔桌椅,像是提前备好的一般,不少阿哥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