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原是吴三桂部将,三番被灭后,在茶陵隐姓埋名,本想做个农民了此残生。
但茶陵知县私派农活,搞得天怒人怨,黄明嗅到一丝机会,便在今天混在了青壮的队伍里。
瞅准时机,在牛屁股上扎了根针,牛便跑远了,一举激化了矛盾。
田中青壮面面相觑,他们对官府心存怨气不假,但还没想过要造反,万一不成,那可是全族掉脑袋的大罪,一时间无人答话。
黄明在田垄上,自己镇臂高呼,却无人响应,好不尴尬。
这时,几个青壮已经跑去搀扶吴家族长。
一个青壮伸手摸老人的鼻息,面色大变,大叫:“不好!”
另一个吴家的青壮颤抖的道:“族长……死了……”
“什么!”田中的吴家青壮顿时炸开了锅,被官府抽几鞭子是一回事,死了人又是另一回事。
当即就有人喊道:“族长死了!我们要跟官府讨个公道!”
“对!要讨个公道!”
黄明单手将黄师爷从地上提起来,一探鼻息,道:“黄师爷死了,咱们去找知县讨这个公道。”
吴家族长的死,让青壮们群情激奋,茶陵知县见势不好,早就带着手下逃回县城去了。
经过黄明一番煽动,青壮们一个个拿起锄头、铁锹,就朝县城走去了。
黄明原先走在队伍最前面,渐渐的就落在队伍后面。
“兄弟,那个吴家族长是你掐死的吧?”黄明低声道。
他身边,一个青壮微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老家伙本就气若游丝了……在下陈丹书,未请教兄台大名?”
那陈丹书便是第一个去测吴家族长鼻息的人,他最先跑到老人身边,故而掐人的动作没人看见,黄明也是看到吴家族长脖子上有些红印起的疑心。
“黄明。”黄明拱了拱手,有些戒备的看着他。
陈丹书不以为意,微笑道:“咱们当着知县的面杀了师爷,他逃回城去,定然紧闭城门,咱们手上这些农具去了,恐怕进不了城。”
“那你说怎么办?”黄明有些不悦道。
“县城还是要去的,现在让青壮们回头,做不到,到时在城外劫掠一番,引官军出城就是。”
“官军?”黄明有些发憷,三藩之乱时,清军的骁勇,还让他心有余悸。
“黄大哥放心便是,茶陵是座小城,城里只几十衙役,外加百余八旗兵,那些人比之酒鬼赌徒还要不如,一旦官军开城门,我们定能借机杀进城去。”
陈丹书笑着道,眼中却有无尽寒意。
事情与陈丹书的预料如出一辙,茶陵县大门紧闭,十余兵丁来城墙上紧张的来回巡视,见到青壮靠近,纷纷拉弓射箭。
黄明心中一惊,忙躲到石头后面避箭。
清军善射他是知道的,现在他们离城墙不过几十步,完全在清军水牛角大弓的射程内,只需二十个八旗士兵,轮番激射,青壮们不会有一个活人。
可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城墙上射出的箭,飞了不过十步,便软塌塌的坠在地上。
连村里孩子用的弹弓,都比这箭射的远。
看到这一幕,青壮们胆气大壮,但也不敢上前,一时僵在了原地。
黄明悄悄从石头后面溜出来,朝城墙上看了一眼,十几名穿着八旗兵号衣的清军正对他们虎视眈眈。
城墙根下,十步左右,插着一排羽箭。
想来是青壮们没到射程内,茶陵县的守军也不愿浪费箭支了。
看见黄明出来,茫然的青壮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问道:“现在我们进不去城了,该怎么办啊?”
“要不算了吧,民不与官斗,咱们回去将吴老爷子安葬了才是正经。”
青壮中,吴家人最为激动,一人挥着拳头道:“不能就这么算了!血债血偿,官府必须给个说法!”
那人话音刚落,吴陈两家就想起一阵应和之声音,似乎这人在两家中颇有些威望。
黄明朝那人看了看,只见他长得相貌平平,身材倒是魁梧,站在黑瘦的农民中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样子。
这人虽然做农人打扮,但说话倒是有些文气,像是读过书的样子,黄明不敢怠慢,忙拱手道:“不知兄台是?”
那人显得有些局促,拱手回礼道:“在下吴家晚辈,大名吴旦先,这个……这个……”
那人拽了两句便没了词,倒是他身后有人骄傲的道:“二叔是村里唯一读过书的,还是个童生哩!”
科考等级中,童生最末,连秀才功名都未能考上,但在此等穷乡僻壤之地,也算是一号知书达理的人物了,没读过书的百姓们对读书人奉若神明,故而吴旦先在陈吴两家中颇有些分量。
黄明一转眼便想清楚了这些事情,知道要想掌握住这些起事的青壮,就要笼络好吴旦先,便道:“官军虽然弛废,但也有城墙依仗,义军难以攻城,不知吴兄弟有什么看法?”
黄明这么说,只是想形势上征求下吴旦先的意见,没想到吴旦先却道:“茶陵县虽是个小地方,但周围也有十几处村子,知县可不光欺负了陈吴两家,周围恨知县的人多着呢,我们叫些帮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