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一撂,头低低地,慢慢垂着,再慢慢地,又弯下了腰。
那小丫头脸色骤变:“呀!他怎么能这样啊!我输了!我居然输了!”
小姐坐在轿子里,仍静静地观看着这一幕。男人果真像狗一样,从那老工头□□俯伏着钻了过去。
小姐的心似一阵阵惊骇跳动。她美眸里有什么东西在触涌翻腾。像是充满无限疑惑。
十两银子?为什么?
不过是十两银子,到底为什么?
——
李延玉总算要回了工钱,急急往医馆方向跑。
他跑得满头大汗,气喘着急,这一刹那里,没有那么多感受太深的痛苦,羞耻,屈辱,而是唯一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一切作为男人的尊严与骄傲,作为一个曾是天潢贵胄、凤子龙孙的底限与骄傲……十两银子?是啊,只是区区十两银子?可就是这区区十两银子,可以救他儿子的性命,减轻儿子的灾难与痛苦,他像狗一样钻过去,又算什么。
***
二月潮湿早春,春雨总是细细密密,小小的雨珠,时而如直线从天空降落,时而又随风飘洒,给天地罩上一层如烟雾轻纱般朦胧。
蔻珠穿着一袭淡青色交领罗裙,云鬓乌鬟,纤腰娉婷,此时,她也正从那家医馆的大门轻蹙着眉头、心事重重慢慢走出。
从屋檐外飘落进来的雨丝、须臾打湿了她乌黑青丝和绣鞋罗裙也不自知,轻蹙一双忧郁雅致的眉眼,仿佛时刻在问自己一个问题:
她是谁?她究竟是谁?
终于,眼见着外面雨水声越来越大,才暗想糟糕,又忘记了带纸伞。摇头,正着叹气。
“蔻珠。”
一道温润清浅的男人嗓音。
蔻珠扭转过脸回头一望,微微笑了。“苏大哥。”脸上梨涡如春风吹开。
苏友柏穿一袭月白色长袍。“走吧,我接你回家去。”
两个人并肩一边走一边共打一把伞。
蔻珠道:“哎,你总这样来接我,其实也用不着,我会自己走回去……”
苏友柏道:“这年头,兵荒马乱,地皮流氓又多,你一个姑娘家家,我自然不放心。”
蔻珠说:“你今天给人看得到底怎么样?哎,咱们只要再凑齐五十两银子,就可以单独在镇上开医馆了,我也不用在这里帮他们干活,白受那么多的窝囊气了。”言辞有愤怒。
苏友柏道:“是啊,再慢慢想办法吧……”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也不知交谈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
李延玉满头大汗,手拽着那袋银子,如同拽自己的命根子,他们这三个人,其中两个,往医馆的大门从台阶的左边走下来,一个拼命往右边台阶跑上去。
苏友柏为蔻珠打着伞,伞遮住了蔻珠和苏友柏的脸,以至于三个人匆匆擦肩而过,谁也没有看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