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街,青莲巷,枣花胡同五十三号。这是蔻珠和苏友柏新挂牌的两人共同合开医馆地方。
正值晌午,苏友柏忙忙碌碌正搬运整理里面的药材等物,准备明天好正式接诊替人看病了。苏友柏在整理东西时候,整着整着,便不自觉地开始归纳总结自己的人生。作为一个男人,他究竟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
若是作为一名大夫医者,他想,自己或许是成功的。这个小镇,他医治了不少奇怪无法治愈的患者病例,也收了不少诊金。每每都是单独背着药箱出诊,作为游医江湖郎中的身份慢慢来打造自己口碑。可然而,到底没有经商赚钱之灵慧,没有属于自己的医馆。小镇上穷苦人多,又遇兵荒马乱,遇见但凡穷困看不起病的,他和蔻珠这点倒是如出一辙。常常会不收病人的诊金药费也就罢了,有时甚至还自掏腰包。
如此,从作为一个男人讲,没有太多财富,更没有权势地位,就连开一家医馆,都得蔻珠—一个纤纤弱女子,靠着去那黑心医馆打工,凑足了银子,现在才算起色。
是,这方面,他至少足够算得上失败。
“苏大哥,苏大哥……我今儿遇见一个疯子,他跟踪我,他跟踪我。”
苏友柏拿起扫帚拖把正准备扫地,蔻珠脸色难看,整个人慌如惊弓之鸟。
苏友柏赶紧丢下扫帚拖把。“怎么了蔻珠?你慢慢说,慢慢说。”
赶紧又很体贴给对方倒水递茶。蔻珠哆着手接了苏友柏递来的茶,紧抿着煞白的唇,她都似还在发抖。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我去那医馆要银子结账的时候……”
话音未落,蔻珠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砸,瓷器发出豁朗碎裂四分五裂声。
苏友柏整张脸顿时也僵硬了,双腿站着再也无法动弹。
门口站立一个男人。
蒙蒙春雨所笼罩楼馆檐下,男人一袭月白长衫,腰坠丝绦飘拂。身形挺拔,清雅容颜,如这穷巷小街的鹤立鸡群。
男人那张脸仿佛有点几经岁月磋磨后、蒙上了一层厚重风尘之色。
一双深瞳黑如曜石,凝视蔻珠,自从站在那里就没再将视线转移别的地方过,那双清俊的眸,也是蕴积了多少令人无法想象的沧桑与洗练。
苏友柏闭着眼,深吁了一口气。“蔻珠,你先去里面看看炉子上的水烧开没有。没事儿,不用怕,让我来应付这人。”
蔻珠倒也听话,微一迟疑,眼神嫌恶恐惑,便大厅门帘子一撂,进去了。
李延玉方才一惊,忙要去追。
苏友柏冷冷说道:“皇上,请止步,您别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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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玉冷看苏友柏一眼,本欲不理。
苏友柏忽伸手把对方一挡。“请别再伤害她了,算草民求您。——我有话,想和您到外面去单独谈谈。”
李延玉一怔。两个男人沉默须臾,到底走出医馆大厅。小巷胡同,细雨依然不停蒙蒙而下。
两男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身侧不远处柳细画桥,几只鸟雀飞燕掠过枝头,空气如晕染一层迷离风烟,霎时全被吹尽,恍如隔世之感。
苏友柏打量片刻眼前男人,他变了。
李延玉喉结滚了滚,低哑着嗓音,道:“这么些年,多谢您的照拂。”
苏友柏诧然一震。谢?他给他道谢,居然给他……?
苏友柏再次深吁一口气。“不必。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握剑自刎。”
李延玉并没多解释。突然,他问:“你们……你和她,现在已经?”
苏友柏道:“一直都只是朋友兄妹关系,你别拿你那龌龊心思去猜想别人,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虽然日常同行一处。”
李延玉嘴角衔笑。
苏友柏怒,分明想要说什么,然而,仿佛越是想要表达证明些什么,好像只能显示自己的失败,倒叫他看了笑话得了意。
冷冷地,抬起下巴:“我是个正人君子……实不相瞒,现在的蔻珠,已经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蔻珠了,她完完全全变了。”
李延玉把脚步一顿,“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友柏也将脚步顿住,盯着李延玉俊面看:“她不记得你了。她失忆了。我这样说你能理解明白吗?她已忘记了太多的人和事。”
李延玉头顶如同惊天巨雷。俊面僵僵地,呆愣好半晌,不过,马上又镇定下来。
“这不重要,现在,对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对我现在来说,只要她还活着,便胜过一切。”
苏友柏道:“可她已经不记得你了。”
一阵冷风吹起画桥边的杨柳桃花。李延玉表情恍惚,无法置信,看着远处那堆烟的杨柳与灿烂的桃花。
“不、不记得我了?”
苏友柏道:“是。”然后又盯着对方正色:“你已在刚才看见过她的反应和对你的态度,不是么?可有一丝还记得你的痕迹?——而我也猜,但看你现在样子,这几年里,身上也一定发生了不少故事。至于发生了什么故事,说实话,草民不太有兴趣去打听探究——但是,我还是很想恳求您一声,希望您不要再来找她,请您放过她,好吗?”
……
李延玉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