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珠!”
刘妃的手哆嗦着,“告诉母妃,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了这样子?”
蔻珠却也不理她。心是死的,眼是,到处都是。
刘妃哭哭啼啼好半天,只觉这人生无常变数太多,让她实在有些应接不暇,最后,终于走了。
凤仪宫,几个宫人端来一桌子佳肴膳食,又摆碗筷,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这凤仪宫气氛总是说不清的沉闷。
一个宫婢道“娘娘,您该用膳了,奴婢来拉你。”
或者这声“娘娘”无意间刺痛蔻珠神经,那宫女好容易将蔻珠拉了请到膳桌前,蔻珠不知何故便把东西一推,一些杯碗瞬间哐啷砸碎在地。
那些宫婢被吓了好大一跳。
有人心下悄声愤怨“这是什么臭脾气?这还没正式当上皇后呢,就摆这臭架子,以后还了得!”
素绢的泪自从小姐失明之后一直没有断过。“小姐。”
她求道“好歹吃两口吧,人总是要活下去的是不是。”
蔻珠也不说话。
李延玉进来,自然触及就是眼前这副画面。
有几个小宫婢战战兢兢立马跪道“陛下,是奴婢们无用,娘娘一直不吃不喝坐在那里,任凭怎么劝都没有用。”
李延玉道“你们都下去。”
又对素绢道“你也下去。”
宫人素绢全都躬身退下。
李延玉坐过去,轻轻将蔻珠拦腰抱在膝上怀里,边展臂圈着她,像哄孩子似的,小心仔细去端桌上
的一银制珐琅膳碗。
“你闹脾气不打紧,好歹要吃东西,别的不看,就看在为夫的面子,嗯?”
一想,心里痛得难受,自己如今在她面前还有什么面子。便又道“你就看咱们孩子的面,好歹吃两口,好么?”
这话似乎有了些微松口,蔻珠机械麻木地张嘴,由男人把她抱在怀里仔细小心呵护地喂着,她现在是没有任何味觉的,对蔻珠来说,吃东西,吃再好的美食——似乎从李延玉强制把她软禁下来之后,就成了一种责任和负担。她太累太累了。有时候会想,为什么当时没有被烧死。
被烧死了,从此一了白了,没有任何人间愁绪,老天爷也不再给她任何苦难罪受。
想及这里,她又麻木呆滞机械吃了一口。
终于,好说歹说喝了半碗粥,不管喝多喝少,总算吃了些东西垫进肚里去。
李延玉松了口大气,牵出自己明黄衮袖给她轻轻擦拭嘴角。
夜里,李延玉正睡着,剑眉打着结,正睡得迷迷糊糊,他又梦见了和蔻珠以前两人之间的事——
那是他的新婚洞房花烛夜,自以为委屈求全,竟让喜欢青睐的知音女子做侧妃,他对那高高在上的皇权,对袁皇后等人有着无限恨意。
然而后来,事实又给他最最致命残酷一击,那个女人——是假的,而与他一直书信来往的,竟然是自己的仇敌,袁蔻珠。
“你等着,你既如此自甘下贱、腆着脸皮想尽办法勾引本王、嫁给本王,那么,就做好心理准备吧,本王会折磨死你,不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我就不姓李!”
李延玉剑眉越皱越紧。“不要!不要!”他不断梦呓,额头背心冷汗层层直冒。
大红的墙,大红的纱幔,大红的灯笼与喜字,他坐在轮椅上,身上也是一袭华丽大红,他命令她跪着,用秤杆挑起她的鸳鸯流苏红盖。
他紧抿薄唇,事实上,他从没有开口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但那仇恨的目光,阴鸷愤怒的表情,多年言行举动,对她进行的一切恶劣羞辱与伤害见她,早就把这话付诸行动了。
李延玉心口疼得像是用人拿锯子在一次次锯他。“不要,不要!”
那样的魔鬼不是他。不是他李延玉。那是个疯子、是变态。他怎么会舍得那样对她呢。
猛地睁眼醒来,澄亮的烛光,照得满殿白如昼生辉。
他看见蔻珠在身侧睁大着眼睛也没有睡,睫毛浓密长长的,遮不住眼神的空洞和呆滞。
他的心彻底又被撕裂一回。小心翼翼把她抱起来。细细地亲吻,用最最温柔深情的唇齿去啄吮的唇瓣。
喉头哽咽着,甚至无声哭泣起来,全身剧抖。“——我该怎么办呢?”
谁来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