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末刻,在这等时节,此时已然夜幕降临,天空之中,仅存些许落日的余晖,将西方的云霞映射得如同被大火烧红一般。
陈留东门之外,两万五千汉军所组成的方形阵,且战且退,在付出了不小的损失之后,终于退到了城门之外。
“开城门……快开城门……”
几个浴血的将领,不断用兵器使劲拍打着那铁闸门,发出巨大的响声。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声嘶力竭地高呼,那闸门却是纹丝不动,没有半点要开启的迹象。
“这……这是何故……”
“莫非高将军要放弃我等了么?”
不少士兵纷纷开始绝望起来。
然而另一些人却当即反驳:“不可能的,高将军向来不会抛弃自家将士,定是城中有了变故。”
“城中能有何变故?四门紧闭,曹军根本不可能攻进去,西门曹军被围,此刻只怕早已死伤殆尽,还能发生什么呢?为什么不给我们开城门?”
“无论如何,我都不信高将军会将我等弃之城外。”
“唉,我等也不愿相信啊,可是……唉……”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之时,忽然听得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传来,众人当即振奋起来。
“开城门了,是高将军开城门救咱们了!”
“我就说吧,高将军绝不会坐视不理。”
“不错不错,方才是我等胡言乱语,事后定然向将军请罪。”
士兵们军心再次提振起来,不断斩杀着从三面围杀而来的曹军,显得比之前更加神勇。
就在他们满怀欣喜地看向城门之中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如堕冰窟。
只见一人领着一队兵马,正等候在城门之后,而在他身边,一张担架之上,赫然躺着一具尸体。
“高将军!”
“怎……怎么可能……”
城外的几员将领奋不顾身扑了上去,却被夏侯渊随意出手,就将他们击退。
夏侯渊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城外的曹操,高声大喊:“末将夏侯渊,幸不辱命,斩杀高顺,恭迎主公入城!”
他这么一说,正要入城的那些汉军将士,一个个或如堕冰窟,或陷入癫狂。
“完了……高将军死了……天塌了……”
“啊……狗贼,我要为将军报仇!”
一批批士兵疯狂地冲向了夏侯渊,却又如何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夏侯渊及身后的数千兵马弹压下来。
曹操远远看着这一幕,听着夏侯渊的喊话,自是欢喜非常,忙和郭嘉一道策马来到城门面前。
“妙才果然智勇双全,此番功成,妙才当居首功也。”
夏侯渊谦虚道:“皆赖主公调度有方,在城外策应,引走高顺大军,否则末将早已灰飞烟灭。”
两人下了战马,曹操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得妙才,从此虎步中原,再无所惧也。”
得到如此评价,夏侯渊自是万分得意。
“还请主公入城,坐镇中枢,待末将奔袭四方,再去陈留郡全境,以报主公。”
曹操欣慰无比,颔首笑道:“好,有妙才为我征讨四方,我可无忧矣。”
他正要随夏侯渊走进去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夏侯渊疑惑道:“主公还有何事?”
曹操看向了高顺的尸体,一副惋惜之象:“如此忠勇之士,今日丧于我手,倒是曹某人对他不起了,于情于理,也当稽首拜上一拜,以示对天下义士之敬意。”
说罢,他走到了高顺尸体的面前,此时的高顺,再也不见半点大将的风范,胸口两支袖箭,几乎全部没入体内,除此之外,身上还有多处伤痕,显然是被夏侯渊长枪所伤,他死去虽然不到半个时辰,可是面容之中的血色已然开始褪去,嘴唇泛白,全无生息。
曹操整理甲胄,双手作揖。
“高顺将军,足下乃当今高士,古今名将,曹某向来钦佩万分,奈何如今各为其主,不得已而害汝性命,实非得已。此战之后,曹某定会备好棺椁,以公卿之礼,厚葬将军。”
这几句话,他说得是也是十分诚恳,说完之后,便躬身下拜。
“曹某一拜将军忠义双全,武将楷模。”
“二拜将军文韬武略,天下无双。”
“三拜将军驱除胡虏,平定四方。”
恭恭敬敬拜了三次之后,曹操看着高顺,余光瞥着周围那些不愿投降的汉军,见他们也明显安静了不少,嘴角微微一扬。
郭嘉发现了他这一个细微的动作,随即便走了过来。
“启禀主公,如今城中尚有诸多洛阳兵马,只恐其不愿投降,属下以为,汉军所剩兵力颇多,站立更是不凡,即便暂时俘虏,留在城中,却也祸患不浅。属下建议将其尽数坑杀,一来免除后患,二来向天下人昭示主公神威。”
夏侯渊也马上急了起来,对着郭嘉轻声道:“奉孝何以如此大声?此言教汉军听去,岂不当即便要发生叛乱?”
果不其然,刚刚安分下来的汉军,听到郭嘉的话之后,马上又跳了起来。
“狗贼,要杀便杀,我等今日纵然拼得以死,也绝不让尔等如愿!”
“弟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