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士子,满嘴士子,难道士子联手对朕发难,朕便只能妥协不成?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
刘赫怒发冲冠。
“陛下息怒。”崔钧说道:“朝廷用人,七成靠察举,三成靠太学,如今二者皆与陛下背离,一味镇压,实非良策,还请陛下三思。”
“还请陛下三思。”
二荀也力劝不止。
刘赫正要说话,龚三儿再次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刘赫十分不耐,呵斥道:“又是何事?”
龚三儿手中捧着一大叠如同奏折一样的东西:“陛下,这是各郡县的地方官员,还有学子士子们联名的荐章……”
刘赫心头的怒火,此刻被撩得愈发旺盛:“好啊,他们竟敢如此串联,此等行径,与谋逆逼宫何异?”
荀彧接过了那沉甸甸的荐章,看了一眼,随后一脸无奈地看向了荀攸和崔钧。
这荐章里的内容,哪怕不用看,也知道是说些什么,无非是和那些太学学子一样,顶着一个誓死谏言的偌大名头,来要挟陛下处死大猛。
刘赫也好,荀彧等三人也罢,他们都很清楚,这不过是第一步。一旦刘赫在此时妥协,紧跟着他们便会有更多要求,比如执掌兵权,比如恢复三公议政,比如让更多世家子弟,占据朝中要职和各处重地。
“好啊,好一招以退为进,假意辞去举荐,不过是为了如今壮大声势,好向朕施压!”
他忽然目光一转,盯着荀彧三人:“文若,公达,州平,这些乱臣贼子,你等还要为他们求情不成?”
三人齐刷刷跪了下来:“臣等恳请陛下三思。”
刘赫有些失望地看着他们,久久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哎……朕明白你们的用意。一时之气可忍,天下人心不可失,此理朕又何尝不明白呢?”
三人正以为刘赫想通了,不料他话音一转,语气也重新变得凌厉非常。
“可是这大汉天下,是我刘氏的天下,也是百姓的天下,偏偏就不是他们士人的天下。国家培养他们,朝廷重用他们,朕信赖他们,所为者何?不过是要他们为国尽忠,为民建业。然而如今他们一心只为自己私利谋划,丝毫不顾朝廷的体面,国家的法度,这等逆贼之心,朕要之何用?莫非留待日后犯上作乱,取朕首级不成?”
说到最后这一句时,刘赫的语气已是十分森然阴冷,杀机毕现,让荀彧三人都不由得浑身一颤。
即便如此,荀彧还是咬着牙,顶了上来:“陛下纵使圣怒汹涌,臣也必须犯上直言。对这些士人,陛下可抓,可申斥,可贬黜,唯独不可杀戮。如今众臣已近乎狂悖,越是到了陛下以为难以再退之时,便越是陛下即将翻身之日。臣恳求陛下,暂忍一时之怒,切不可一时冲动,坏了朝廷大计啊。”
“放屁!”刘赫忍不住直接爆了粗口。
“朕还能往哪里退?再退一步,便是要以大猛的性命为代价,朕还能怎么退?朕已然对不起程勉,如今还要再害了大猛不成?”
“陛下,为家国天下计……”
“好了,不必再劝了。此事朕心意已决,大猛无论如何,朕也要将他保下,你等便是在此跪倒死,朕也绝对不该此心。”
三人看着刘赫心意如此坚定,纷纷叹息一声。
“既陛下心意已决,臣等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士子们多半也不过是被长辈蒙蔽,并非存心与陛下作对,臣叩请陛下刀下留情,对士子们好言安抚,随后传旨,三日后起大朝会,将此案议定,那时陛下力排众议,以天子之权,加以特赦,将大猛将军发配边关,再对冯氏一族子弟,多多提拔,以示恩宠,则或可平息此事,纵然臣工们此番目的不曾达到,仍旧心有怨愤,却也不好再这般兴师动众。”
刘赫双目微眯,点了点头:“也罢,三位爱卿拳拳忠义之心,朕不忍驳斥。来人,传朕旨意,为诸多士子送去姜汤驱寒,就说朕三日之后,会在朝会上,给众臣一个交代。”
“陛下圣明!”荀彧三人俯首叩拜。
“好了,朕乏了,三位爱卿在此协理政务,朕要回去歇息片刻。”
刘赫转身离去,三人叩首恭送。
待刘赫走远之后,荀彧三人这才起身,随后,他们面面相觑,一起叹息了起来。
“唉……陛下实乃不世出之英主明君,此番众臣委实是太过分了。最无奈的是,我等分明有良策应对,却不得不三缄其口,彧心中十分不安,如此实在有负陛下信任与厚望……”
荀彧突如其来地说了这样一句。
荀攸也是一脸歉疚:“我等终究有家族牵绊,族中长辈来了指示,我等身为人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所谓忠孝不能两全,如今在下算是深有体会了。”
“二位也不必如此自责。”崔钧明显比他们乐观一些。
“此事虽可以权谋之术化解,然终究也是治标不治本,与文若方才所献之策,实则并无二致。陛下虽是圣主,然多年来倚重兵事,于权术知之甚少,单凭我等臣下提点,也非是长久之计。我倒觉得,此番磨难,或正可助陛下再开心智,若他能自行顿悟,岂不比你我献计明言,要强上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