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面色极为沉重:“操何尝不知此理?我军如若遵旨进兵,必遭灭门之祸。如果抗旨不尊,则势必众叛亲离,人所共讨,亦是死期将至。此事当真难办,那刘焉如此朝令夕改,真真可恨。”
郭嘉眼珠一转,说道:“主公,属下以为,此恐为刘赫之计也。”
“哦?此话怎讲?”曹操问道。
“关羽、赵云,发兵攻打汉中时,已是初冬时节,蜀中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冬日进兵,实乃下下之策。纵以关、赵之勇,亦是难如登天。刘焉之于刘赫,虽是僭越逆贼,却终究只是纤芥之疾,不足为患,刘赫何等人物,岂会不知此理?既然知道,又为何要冒此风险,急于进军?”
曹操面露沉思之色,随后豁然开朗:“不错不错,奉孝一言,令我茅塞顿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必有深意,这刘赫名为取汉中,实则是为引我离开荆州。”
“叔父,既然知道是刘赫诡计,那便更不能听命了。我军如今占据南阳,士气正盛,待开春后招募新兵,一鼓作气,进取襄阳,方是上策。”
曹舒进言道。
曹操看了他一眼,笑道:“安民贤侄战意高昂,勇气可嘉,你与昂儿,真乃我曹氏后辈英才也。只是这用兵之道,并非仅在兵法,后勤、权谋、外交,乃至天下大势、人心向背,无一不与战事胜败息息相关,此事尚需慎思之。”
程昱轻叹一声:“刘赫受禅,便占据了天下大义。何况他登基之后,勤政爱民,颇得民心,听闻,近日又整顿朝纲,雷霆手段,足见一斑。我军要与其对抗,必须也持同等大义旗帜,否则天下百姓,以及有识之士,都会投奔洛阳,而唾弃我军。当初鼓动刘焉称帝,也是为此,不想如今受困于此,这刘焉如此昏庸无能,实在难以和刘赫相抗衡,我等即便能躲过此劫,日后也不知还有多少这等旨意,只恐是防不胜防。”
“咦……”郭嘉发出一阵轻轻的惊疑之声。
曹操闻声望去,说道:“怎么,奉孝有何发现?”
郭嘉说道:“属下忽然想起,当日刘焉下旨,命我军攻打荆州,如此旨意,便已有些蹊跷,如今又急令我军攻打洛阳,若是将其串联起来看,似乎……似乎这益州之中,有人在暗中刻意与我军作对,才屡进谗言,让刘焉针对主公。”
他这番话,显然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对啊,果若如此,则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程昱脸色一惊,急忙说道:“主公,如此一来,我军势必危矣。刘赫虎视眈眈,刘焉又听信谗言,内外交困,两面夹击,况我军新遭大败,实力大不如前。为今之计,再也顾不得什么名义,洛阳万万去不得,必须尽快拿下荆州,随后以清君侧之名,顺江而上,进取益州,随后在刘焉诸子之中,选取一位暗弱之主,立为新君,方有生机。”
曹操面色黑沉,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看向了其他几位谋士。
“诸位以为如何?”
戏忠上前一步:“进是死,退也是死,思来想去,唯有仲德此计,最是稳妥。”
“属下也赞同此计。”郭嘉附议道。
贾诩看了看他们,却没有说话,让曹操顿生疑惑。
“文和莫非另有妙计?”
贾诩本不愿说话,但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无奈之下,只得站了出来。
“属下以为,为今之计,当是一个字。”
随后,他伸出一根手指:“拖。”
说完之后,他朝着北方看了过去。
曹操骤然之间,双眼睁大,身子也瞬间直立了起来,也一同看向了北方。
“不错,文和所言,最合我意。”
他对程昱说道:“对刘焉旨意,不必理会,静待时机便可。”
程昱、郭嘉、戏忠三人,也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陈留城外,一片荒野之上,一个魁梧壮汉,背着行囊,正在匆匆赶路。
几日前的一场大雪,到了如今,尽管积雪开始渐渐消散,但是道路两旁,依旧是一片白雪皑皑。
壮汉走了一阵,抬头看了看前方,见到那座巨大的城池,已经近在咫尺,便松了一口气。
“总算快到了。大哥和娘子也真是的,这寒冬时节,非催着我来陈留见那高顺,让他带我去洛阳,给刘赫赔礼道歉,以求能被朝廷重用,嗨,这叫什么事。”
这壮汉不是别人,正是典韦。
他原本对刘赫深恶痛绝,一心认定了刘赫欺骗大猛,利用他的智力残缺,来为自己卖命,简直是一个大奸大恶之徒。
只是那晚在自家门口,与邓远、赵云一战,尤其是与赵云的激战之时,眼见此人枪法超群,心境坦然,是个难得是豪杰,不免心中起了惺惺相惜之感,再被赵云几番言语解释下来,使得典韦隐隐觉得自己或许是误会了刘赫。
之后他那大哥,还有那位在洛阳城被华佗神医救治的夫人,都一直在劝说他,让他去澄清了误会,日后好为朝廷效力,一来光宗耀祖,二来大展抱负,三来也可以与大猛并肩作战,称得上是三全齐美。
之后正好高顺击败曹操,占据了兖州,典韦思来想去,便决定听从兄长和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