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是淑贵妃,也就是貂蝉居住的宫室。
貂蝉正在督促着陆裳亭侯刘泰读书,这刘泰聪慧异常,称得上是天赋异禀,今年尚不满六岁,已能将《诗经》倒背如流,对不少儒家典籍,也有所涉猎,连太学总院长卢植,也深为惊叹,刘赫对自己这第三个儿子,也极为喜爱。
“灵公为无道,使诸大夫皆内朝,然后处乎台上引弹而弹之,己趋而辟丸,是乐而已矣……”
刘泰将《公羊春秋传》背得十分流利,一旁的孪生妹妹刘淑,也托着那白嫩嫩,有些婴儿肥的小圆脸,听得津津有味。
可貂蝉却眼神有些发呆,直楞楞望着前方出神,眉目之间,隐隐透着忧虑。
“贵妃娘娘……”一个宫女走了过来:“太师到了。”
貂蝉忙道:“父亲来了,快请。”
已经须发皆白的王允,低头趋步而入,一揖到底:“老臣参见淑贵妃。”
“父亲快快请起。”貂蝉亲自扶起王允,随后对几个孩子说道:“泰儿,淑儿,快来见过祖父。”
刘泰和刘淑两个小娃娃,像模像样地走到王允面前,恭恭敬敬行礼。
“见过祖父。”
“呵呵,好好。你们二人近日学业可有长进?”
刘泰恭敬答道:“回祖父,孙儿这几日正在读《公羊春秋传》,妹妹还在学《诗经·尔雅》,请祖父考校。”
王允捻着胡须,老怀安慰:“嗯,你等向来读书用功,老夫自是信得过。你二人且先退下,稍后祖父再来考校。”
“是。”二人再次行礼,便躬身退出房间。
两人前脚刚走,貂蝉方才那端庄的模样,立马便消失无踪,她一脸焦急地拉着王允坐到一旁。
“父亲救我啊……”
王允看着自己这个女儿,面露不悦,叱责道:“你身为堂堂贵妃,怎可如此行止?怪不得陛下近两年有些疏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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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蝉哭诉了起来:“父亲也知道陛下开始冷落女儿了,女儿如今青春不在,容颜衰驰,再难拴住陛下的心。如今陛下与乌孙国又结亲,要纳那个什么乌孙公主入宫,我看她那股狐媚劲,往后这宫里,如何还能有女儿的容身之处啊?”
王允一听到乌孙公主的名字,也微微皱眉,不过转瞬间便舒展开来。
“陛下虽然已答允将乌孙公主纳入后宫,但如今还在太后丧期,陛下说过,三年之内,后宫不再册封新人,你何必跟这样一个女子争风吃醋?”
貂蝉连连摇头:“按照宫中的规矩,皇家延续子嗣,乃是第一要务,即便是在为太后守孝期间,虽不能册封新妃子,却仍旧可以临幸,以延皇族血脉。那乌孙公主风华正茂,当日一箭射伤典韦,更是博得陛下欢喜,我看即便没有册封,用不了多久,陛下也迟早要攀上她的玉榻,这让女儿日后如何立足啊?”
说罢,她似乎到了伤心之处,低头啜泣起来。
“好了好了,哭什么。”王允喝斥一句,貂蝉这才堪堪止住了啼哭。
“你眼下的危机,并非来自那个番邦的什么公主,真正要想稳固你在后宫的地位,你必须着眼于更高处。”
貂蝉一惊,喃喃道:“父亲的意思,难道是……”
随后她又有些惊慌得连连摇头:“不可能,断然不可能。皇后与陛下这般恩爱,世人皆知,她兄长张勇,又是朝廷柱石,军功卓绝,且皇后住持后宫事务十余年来,井井有条,向无差错,女儿如何能争得过她?”
王允有些没好气道:“入宫这么多年,还是这般见识浅薄。”
貂蝉被他训斥得直接低下了头。
王允叹息一声:“皇后之位,你自然是不可能争到手。可是太后之位,却是未必了。”
这下貂蝉更加震惊了:“父亲,你是想让泰儿做……”
“嘘……”王允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我心知肚明便可,不必明言。”
貂蝉先是极为欢喜,可随即又面露难色。
“可是数日前,大皇子忽然回宫,陛下原以为他已遇难,如今转危为安,欢喜异常,看陛下那般神态,只怕这立储之心……”
“诶,女儿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允一脸很是自信的笑容。
他走到了书案旁,翻了翻刘泰刚才正在读的书。
“陛下如今年富力强,且天下尚未一统,功业未就,陛下根本无心立储,也不需要立储。陛下声望日隆,一旦达成四海归一之无上功勋,则青史留名,可与光武、孝武,乃至高祖比肩。强横之帝王,权力欲势必也强于他人,如此时刻,又怎会立一个太子,分走自己的权威?”
貂蝉闻言一喜:“若是如此……那泰儿的机会,岂非大了许多?”
“正是。”王允说道:“泰儿如今年幼,可聪慧好学,在京师之中,向有神童美名。如今立储,于他不利,倘若七八年之后,泰儿长成,便是不同。”
貂蝉若有所思:“照这般说来,眼下我等要做的,是为泰儿积蓄力量,以待来年能为他所用?”
“这自然是要做的,却又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