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莲渊还是将雪白的扇面铺开,落笔勾勒点染出一面春景,那个最撩人心思的季节。
浅草如烟,堤岸的青柳随风飘摇,一白衣少年撑着一柄油纸伞,伞面上寥寥数笔勾出几杆清瘦的墨竹,那人背身站着,看不清模样,发丝随着清风微扬,似是在等待,不远处,一个青衣束发的公子正朝那方向行去,只隐约看得见侧颜,似是有一双含笑的桃花眸,唇边上翘出浅浅的弧度,一把折扇横在胸前轻扇,潇洒自在,恍若谪仙,扇面的左下角两列蝇头小字,“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此时的青冥便是摇着这把扇,坐在阁楼之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的贡院,生怕错开了谁,至于怕错开了谁,自是不言而喻。
司空明湛给青冥斟了杯酒,“别看了,再看也至少得要小半个时辰才出的来。”还真没见过君大哥这般望眼欲穿的样子。
青冥将酒盏推开,他可不想一身酒气去接人,“听说考场的床比较硬,饭菜也不怎么样?”
司空明湛忍不住抽了抽唇角,是比不过你家的蚕丝
锦被,美酒珍馐。
青冥把目光转向他,司空明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出声,君大哥喜欢看让他看便好了,不过这下后悔也没用,只好劝道:“再不好也就是两日,君大哥且将心放下吧,我保证君公子能好好的出考场。”开科举这么些年,就从没听过谁在考场里出过事的好吗?便是有人想不开,官兵们都会将他全须全尾的撵出来,再任他去找根绳子上吊还是跳护城河。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从书院到君府整日都是呆在一块儿,倒是很久没试过分开这么久了,青冥惆怅,为何次次他们情意正浓时,总会伴随一大堆的正事。
青冥周身的气息越发沉郁,不时而来的两声叹息更是让人如坐针毡,司空明湛实在忍不住,只好转移个话题,并且随之感叹,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能让才子佳人变痴男怨女什么的…,“秋试过后,君大哥还要回书院吗?”
青冥用宛若看智障的目光扫视一眼司空明湛,“当然不。”渊儿都不在那里了,他还去做什么?
被青冥的眼神看得心梗,司空明湛朝身后的越离望去,却见越离坐在一边的榻上拿布细细擦拭着自己的佩剑,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与他对视,剑眉英目,还是一
如既往的凌厉俊俏,但那也掩盖不了墨瞳里满满的不解疑惑,殿下看我做什么?算了,司空明湛心累,你这辈子和剑过去吧。
陪青冥在阁楼上熬了小半个时辰,至少回答了十七八次贡院怎么还没开?终于,贡院里传出一阵响遏行云的鼓声,青冥袖摆一扫,便没了身影,司空明湛松了口气,从窗口探出身子目送跃窗而下的身影,轻摇了摇头,余光飘一眼还在擦剑的越离,爱情啊…。
“殿下看属下做什么?”越离终于问出了口。
司空明湛扬起一个标准明媚的笑,两个深深的酒窝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可亲,“没什么。”
“那殿下为何要假笑?”越离更是不解。
司空明湛悻悻地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你又知道了…。
贡院只有一道出口,参考的举子们都要经过检查方能出去,所有人排成两列长队,整个队伍行进得缓慢。
青冥站在街道转角的地方,靠着墙耐心等待,看着在考场呆了两日的考员们一个个面如菜色,无精打采,眉心竖起几道浅浅的沟壑。
转眼便过了半柱香,莲渊还未出来,倒是先等到了顾言生,衣裳凌乱半敞,一看就知是写文章时抓狂扯的,
头发乱糟糟随意捆在脑后,一张还算俊朗的脸困倦不堪,眼底的青黑遮都遮不住,眼尖的看到低调站在角落的青冥,瞬间双眼发光的冲上去拉住一只手紧握,“君兄!这次你可得请我一回酒了!”
青冥忍住揍人的冲动,将手不着痕迹的抽出来,笑得温润儒雅,道:“怎么,要当状元了?”
顾言生朗声一笑,道:“君兄可别挖苦我了,有小泽在,这位子哪里轮得到我…,不过,探花郎大概还是没问题。”
“那便提前说声恭喜了。”
“好说好说,小泽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估计也快出来了,我先走一步,回见。”
“回见。”
两人就此别过,果真没过多久,莲渊便从场内出来,比起顾言生的样子,一身白衣干净整洁,面容虽然憔悴,但一双眸子却如星辰闪耀,熠熠生辉,跨出场后左右看看,淡定搜寻着某人的身影。
青冥见状立即走到莲渊身前,两人轻抱一下立即分开,青冥将莲渊额前的几缕碎发理好,“渊儿考的如何?”
莲渊唇边轻挑出一个细微的弧度,眼中满是自信,
回答却秉承一贯的矜持淡然,“尚可。”
“你说尚可,那便是没问题了。”两人并肩回君府,一边慢慢走过街道,一边小声闲谈。
“只要没人做手脚,应当不会太差。”
“放心。”
“嗯。”
秋试对有举子参加的家中都是件大事,不论出身高低皆是如此,妏筱与言沐也是一早便侯在门前等两人归来,他们也想去接公子来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