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青冥上半身不着寸缕,肤色偏白,肌肉紧实流畅,一看便知其中定蕴含了不小的力量,莲渊拿着青瓷小瓶,用指尖沾了药膏在青冥背后细细涂抹,交错纵横的鞭伤竟布满整个后背。
“疼吗?”莲渊一边上药一边问道。
“疼。”青冥时时刻刻都不忘将人调戏两句,“渊儿亲一个就不疼了。”
莲渊就着伤口一按,青冥蓦地僵了一下,不敢再逗,“疼也活该,谁让你背着我便去找伯父说的。”虽说是活该,但除了刚才那按的一下,莲渊手上的动作还是越发放得轻了些。
“我有分寸,况且昨日时机不是正好吗?呐,挨了打便能跑,若是换了其他时候,父亲怕还会让我跪半月祠堂才肯罢休。”
青冥正是莲渊要出发去淮南的前一夜找君希明摊的牌,几十鞭子挨得着实不冤。
是时夜里,君希明刚去与莲渊说了话,算是给侄子临行前送个行,便想回书房继续编撰世家录,就见青冥已经在候着他了,还正疑惑,这兔崽子今日怎么想起找自己
来了,耳边便被炸一记响雷。
“父亲,儿子爱上了一个人。”
“嗯?谁?”先前没听过啊,应该不会是长公主吧…,不过不管是谁都是个好事,君希明抚须,笑得一片和蔼,“也不知是哪家小姐能让你看上,也罢,你喜欢的定然不差,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你既喜欢人家,便该早些下聘,否则被人捷足先登可没地儿哭去,至于门第,我君家不重这些,你且放心。”
青冥笑得风度翩翩,“不是小姐。”
???
“他是男子。”
君希明瞪大了眼一噎,脸色瞬间铁青,半晌才平复过来,僵硬道:“男子啊。”
“是。”
“他…如何。”
“相貌俊秀,姿容绝世,学识更好,经史典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很讨人喜欢。”
“哦…,那你…好好待人家。”君希明磕磕绊绊的道,虽然还是有些接受困难,但还能如何?自己家这小子有多无法无天他还不知晓,总不能一昧去怪别人家的儿子,说不得别人家那个还是被自家这个拐上道的,不过该问
的也得问清楚,“那个…小公子,姓甚名谁?哪一家的?”
青冥扬起一个灿烂和暖,犹如三月春风的笑来,稍稍站得里君希明远了些,道:“父亲也很熟悉,那人叫君泽,字莲渊。”
君希明恍若雷劈,许久后才重新转了转眼珠子,一个砚台朝青冥砸过去,原本青白的脸转成紫红色,手指青冥颤抖着道:“孽障!孽障!”
青冥虽有先见之明的站远了些,但砚台恰好脚边,墨汁飞溅,还是染了衣角,正如同将起的风波,黑沉沉的让人觉得不妙。
接下来老爷子便着人取了家法,两米长的藤鞭,甩在身上皮肉就被刮掉了一层,火辣辣的,青冥也不躲,跪在地上坦然吃鞭子,背脊挺得笔直。
莲渊问询到时,青冥已经挨了几十鞭,衣衫上全是血迹,开裂的地方可以看见交错的鞭痕,恍眼过去竟没有一片好皮,额边的冷汗连成珠子往下滚,硬是咬牙不见一声求饶喊疼。
君希明看见莲渊方才回过神来,长鞭一扔,拉住莲渊的手几乎要老泪纵横,一个劲儿的道:“小渊,是伯父对不住你啊…,这畜生,这畜生他竟…。”半天没说出口
。
莲渊心底一惊,朝青冥看去,却见青冥还在趁人不注意朝他挑了挑眉,唇形开合,说的是…交给我,莲渊心里一热,不知是该气该急,这人竟是将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了,看伯父这反应,多半是以为青冥觊觎自己,而自己毫不知情,心生愧疚,但都到了这地步,他自然不能拆青冥的台,只好顺着往下演,道:“伯父莫要生气了,哥哥再有错也不值得您如此动怒,有事说开了就好。”
说开?君希明看着莲渊更觉得愧对于他,一时呐呐说不出话来,到后头也不知浑浑噩噩说了些什么,被人劝道房中歇息,青冥则被莲渊吩咐人给接走了,只知道第二日,皇命不可违,莲渊随着三皇子出发,青冥给他留了一封信,三页纸,恁长,又是说自己不孝,又是感念各种恩情,最后中心主旨是他对莲渊一片真心,放弃不可能,并且跟随莲渊一同去淮南了,当初被皇帝夸耀的才气估计全用在了这封信里,看完之后,君希明倒是冷静了许多,人都走了,管也管不了了,只能由得他去,至于小渊,若是接受…也就罢了,若是不接受,他定不会让那小子乱来,一切都等这两人从淮南回京再说吧。
对于此事,莲渊心里是有气的,说好的一起,这人却还是将一切抗在肩上,他甚至还什么都不知晓,便被告
知前路已经铺好了,荆棘也斩断了,只需要放心牵着他往前走便可,他只知不想自己受伤,可难道他一人受伤,自己便会好过了吗?两个人一起痛,总会比一个人轻松些。
见莲渊还是面色不虞,青冥将衣服穿好,捏了捏青冥白皙的脸,果然没什么肉,轻笑柔声道:“渊儿怎么了?”
莲渊将那只捣乱的手拂开,坐到马车对面,冷着面容,眼神也沉沉的如同带了星霜,“生气。”还当你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