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中立刻传出一阵窃窃私语。
依琳娜站到鸢的身前,向王行礼道:“尊敬的王上,如果殿下所做的一切皆是出自海神大人授意的话,那么这一切应当是合理的,哪怕是放走那个人类。”
“哦?是吗?”鲛人王将目光放在鸢身上,“如何证明这是神的旨意?因为爱上人类而将罪过推到神明身上…罪加一等。”他可不记得自己何时说过这种话。
鸢自然知道他亲爱的父王是何想法,但能不能证明本就不重要,就像他父王一样,就算明知道自己便是神的化身,不也无法将此事实宣之于口吗?因为没人会信。
“父王在说什么爱不爱的,我不过是尽到自己传达神意的责任。”
“还在狡辩!”临近的海水在权杖的召唤下组成一条巨大的游龙,直直朝鸢而去,张大了口似乎要将人拆吞入腹。
依琳娜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呆在原地,鸢将人推开,在前方起了一道厚厚的冰墙,阻挡住水龙的攻击,几乎顷刻间,龙与冰墙便双双变得粉碎。
周遭的鲛人们都被因这场变故受到极大的惊吓,纷
纷退到战斗搏击范围之外,虽不知一向和睦的王上与殿下为何突然如此毫不顾忌的出手,但两个族中最强者的战斗并不是他们能插足的。
虽然自己的实力再鲛人族内的确称得上顶尖的存在,但神的实力却是不可估量,即便只是脱生于神魂的鲛人王,真要正面相抗自己也定然不是对手,清楚这一点,鸢也没想过要打败他父王,赢不了,躲一时还可以的。
身体复苏需要灵气满溢,也需天时地利,夜空沉寂,星辉满月便是最好的时刻。
打了一天一夜,鲛人王透过海水仰望已经星罗棋布的天空,凌空站在广场的最高处。鸢靠在一株珊瑚树旁,气息显得有些急促。
“不跑了?”王看向与自己面貌七分相像的爱子,笑着问道,似乎一整天的追逐不过是在逗一逗家养的小奶猫。
鸢轻轻垂下眼帘,并不作答,已经没力气了,父王比他想象的强大得多。
之前的以及陆续赶来的鲛人都被拦截在了广场之外,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却莫名觉得揪心,依琳娜也只能暗自焦急,试了许久也无法将结界撼出一丝半点的缝隙。
“鸢,我不想动你的。”鲛人王站在鸢面前,遗憾
的说道。
鸢平静的同王对视,舒展的眉眼间带着点点笑意,“父王舍得杀我吗?母后留下的,只有我了呢。”
鲛人王抬起鸢的下颌,将一颗浅紫色珠子送入鸢的口中,“不杀。那个人类不行,你顶上也可以,好好的我要你的命做什么,灵气就够了,这千年蚌精的内丹能保你不死,只是痛一点,身为下一代王储,这点痛感应该能忍吧,嗯?”
灵力被摄取一空的鲛人会陷入沉睡,似乎和被保存在水晶棺中尸身不腐的母后没什么区别,“除了接受,我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
明月当空,整个广场以海神像为中心显现出一个巨大的法阵,鸢被禁锢神像上空的另一个星阵里,星辉与月华被聚在深海,凝练出耀目的白色,冰蓝色灵气源源不断的从鸢身上抽离,直接灌注在神像之中。
本就白皙的面孔此时已经成了惨白,鸢扶坐在星阵表面,一双好看的眸紧闭,只剩下纤长如蝶翼的睫毛轻颤,指甲深陷进肉里,点点殷红的血迹顺着流动的海水逸散,修长美丽的鱼尾无力垂下,连明亮的金发都似乎黯淡了些。
灵力流动的感觉如此明显,他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但奇怪的是,这超出预料的结局并不算好,他竟也没有一丝后悔,总觉得,青冥不会让他失望,也幸好,这人还活着。
随着灵力灌注,神像表面的石块一点一点脱落,露出里面封存已久的神体,金色铠甲,手中的三叉戟流转着火红色光芒,那神圣的面容和鲛人王别无二致,只是更多了些威严肃穆,鲛人王显出满意的神色,而他本来的身体正渐渐变得透明,相信再过不久,便能完全消失,和他原本的神体完全相融。
再过一个多时辰天边便要泛起白色,整个仪式也差不多入了尾声,鲛人王的身体只剩下一点残影,不紧不慢的移动到星阵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虚弱到似乎下一秒就能失去意识的鸢,“后悔吗?”
鸢徐徐睁眼,透过鲛人王即将消失的身体看向远处,冰蓝色的眼底映出星辰的辉光,璀璨而闪亮,泛白的唇角轻轻牵起,有些无力却更显得美到极致,“他来了,我为何要后悔。”
“自欺欺人?真是可怜…,若果不是那个人类,鸢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坐上神子的位置,这鲛人族的王位也是你的,怎么会如此狼狈呢。”
鸢垂下眼睫,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下一刻便有一道白光将鲛人王余留的残影截断,“自欺欺人?鲛人王说的可是自己?”
青冥扬手便破了两个法阵,将自半空飘落的鸢接住揽入怀中,毫不吝惜向鸢的身体中传入灵力,“你说不会有危险,嗯?”听上去有些生气。
青冥的灵力很温和,让之前一直保持着清醒承受疼痛的鸢感觉很舒服,甚至有些昏昏欲睡,双手搂住青冥的脖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头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