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种了两缸莲,因着季节的关系只长出一点嫩角,水下红色的鲤鱼十几条游得自在欢快,旁边几个侍女往来匆匆,看着院子里新来的客人悄悄红了脸,驻足行礼后不经意将新燕穿柳的帕子拧出了褶子,正如一颗芳心掀起微涟。
找侍女拿了一点鱼食,然后摒退左右,柳明鸢将鱼食给了贝儿,看女孩儿一颗一颗慢慢扔进缸里,鱼儿一个个浮出水面争食,在阁里没人养这些,连玉先生的池塘里也只养了很多肥美的大鲤鱼,说是比较好吃,所以这游戏很快便吸引了贝儿的注意力,柳明鸢看向青冥,示意他要不要来试一试,却被摇头婉拒,“不玩就算了,那说一说你得到的消息。”
“的确是窒息而死,也多半是那女子下的手,周芯死后的一个晚上,有人见过她从吕忆舟的书房出去,不过武功不差,没能拦得下来。”
“你在这安插了人手?”
“遣了人手是不假,不过也才前几天的事,怎么来得及拿到这种消息,这是从敛花楼真金白银买来的。”从速度上看,以收集消息和干杀人买卖为主的地方,的确比
他们有优势得多。
“你猜是混淆视听的诬陷还是真和吕忆舟挂钩。”柳明鸢微微蹙眉,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好说。”青冥看着那张堪称漂亮的面容眉尖轻蹙起来,随意攀折了一根细小带着嫩芽的花枝,在柳明鸢眉心一点,终于让陷入思绪的人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他,“你这年纪蹙什么眉,线索还太少,真真假假现在说出来都做不得准,半真半假也不一定。”
柳明鸢盯着青冥手里那截花枝,随即抬眼看着青冥道:“若是其他人,这么做的后果可能会断手。”
青冥挑眉,“多谢小鸢手下留情,这是不是说明我在你心里比其他人特别一点。”
“…。”他也想知道这么多年练出来的警觉性刚才跑哪儿去了,这人不说还好,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只要在这人旁边自己的防备总是不知不觉便卸了一大半,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才刚想完,眉心就又被那人一点,听见一句带点温柔的调笑,“哎~都说了不要皱眉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呢?”
“…,再戳一个我真剁了你手信不信!”
“信。”说完青冥旋身一避,一颗小石子便嵌入身后的树干,打落了一树还绿的叶,两人齐齐朝贝儿的方向
看去,贝儿上前牵住柳明鸢的手,瞪眼看着青冥,还想欺负哥哥,就知道是个黑心的萝卜。
柳明鸢赞扬的摸摸贝儿的头,青冥只好将花枝扔到一旁,笑道:“贝儿放心,你哥哥这般厉害,我哪敢欺负了他去。”也舍不得啊。
…
子时已至,守灵人徐徐退出,安静的列在门外,免得扰了逝者安息,一缕细小的烟雾缓缓飘来,被风吹散在空气中,混着灵堂满满的纸钱香灰味,闻着便让人昏昏欲睡,没一会儿眼皮便打起了架,人高马大的练家子也抵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打了两个哈欠后高大的身躯便纷纷顺着墙根往下倒。
三个毫无夜探自觉的身影不慌不忙的从一棵树上跳下,贝儿红色的裙袄显得活泼可爱,辫子上的铃铛一步一响,空寂的声音回响在悄无声息的夜里,仿佛在召唤未归的亡灵,青冥照例是一身天青色,柳明鸢换了白衣,在夜里都显得格外扎眼。
三人走到棺木前,青冥自觉的上手,按着棺板使上内力,涂满红漆的棺材便被缓缓推开,往外铺开一阵尸体腐化的恶臭。
青冥用袖子轻掩住口鼻,本想问问他们是否要紧,
却见柳明鸢开了一只白色小瓶,装的似乎是水,倒了一点在他的袖口,却能闻到一阵清郁的花香,将其他令人不适的味道完全驱逐开来,柳明鸢朝青冥指了指门外,示意他们先一同出去,一到门外柳明鸢便陡然放松呼了一口新鲜空气。
“贝儿她…。”青冥有些疑惑的回头看看恍若不受任何影响的女孩儿。
柳明鸢摆摆手示意无妨,“没事,贝儿从小看惯了。”
“…。”看惯了…,停鸢阁到底是怎么带孩子,他突然有些好奇。
看出青冥的无语,柳明鸢解释,“阁里贝儿年纪最小,老人们都喜欢带她,有什么好的都想教上一教,特别是葬墓老人,从小就带着贝儿满乱葬岗上跑,拦也拦不住,不过见贝儿对机关墓穴有些兴趣,也就顺着他们的心意了。”乱葬岗上多的是席子一卷随地乱扔的尸体,八九天的还算新鲜了。
“你小时候也是?”青冥问道。
“我?”柳明鸢没想到青冥会问到他身上,不过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便答道:“不是,那时候师傅带我,不准我学杂了。”
幸好没学,否则一想到鸢儿小小一只要在尸山里面走,他就有些绷不住表情,“贝儿竟喜欢这些?”他发现了,谈到鸢儿身边之人的时候,鸢儿的情绪比聊在自己身上放松得多。
“自然,若不喜欢,我们不会逼她。”
晚风吹起一点凉意,带着清脆的铃声也有些冷,叮叮铛铛的声音越来越近,柳明鸢和青冥都回身看过去,贝儿上前在柳明鸢掌心写字。
“可以了,劳烦盟主大人去将棺板盖上。”叫的是盟主大人,可那语气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