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鸢唇色有些发白,指尖在腕上轻点,方才还血液还潺潺流出的伤口转瞬间便仅剩淡淡一条血痕,桌上两个琉璃壶已经盛满,这次有些多了,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无修半揽着樱子蜜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将两瓶血收进袖中,难得的抬头看了一眼莲鸢,似是不经意提起,“你生辰要到了。”
莲鸢惊讶的抬起微低的头,父亲…在问他?“是,父亲…记得?”多年的漠视让他从未奢求过这个。
无修并未回答,倒是樱子蜜轻咳两声抬起了头,唇边带着点并不明显的弧度,看上去犹如嘲讽,眼中的光说不上是期待还是冷意,缓声道:“我记得是两百岁,倒终于是成年了,即将结束这两看相厌的日子,鸢儿,你…可还开心?”
心里刚升起一点难得的暖意转瞬便又坠入冰窖
,本就不该再抱有什么幻想,莲鸢自嘲的想。
“罢了。”樱子蜜似乎想起了什么,转了话题问道:“你真要提前渡雷劫?”
“不知,不过长老们的消息,应是无误的吧。”他当然知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答应过小叔的事,他自然要守诺不外泄,即便是…,狐族的人昨日便派人来接他去族中,被他缓到今日,为的不过是自讨苦吃的送上两碗血,所以小叔有时骂他不争气,他也是承认的。
“还有多久?”
“看天象,约二十日。”窗外那层层叠叠的云明明白白的暗示着这一点,他们不会给人太多的准备时间。
“生辰那日,过来一趟吧。”无修蓦地开口道,离莲鸢生辰尚有十余日,本是该大办,不过现在族长长老们定是没那心思,正好,于他们而言是个不错的机会,看着莲鸢略微错愕的神色,无修语调仍不带任何感情,却是解释了一番,“我同你母亲不曾管过
你,这次便也为你过一次生辰,往后桥归桥,路归路,正好。”
“是…正好。”这次莲鸢的回答已没了任何迟疑,心里也不曾再掀起半分涟漪,所以说没有希望便不会失望呢,不过心底始终有一个疑问,盘旋了这么些年,他还是很想知晓答案,“既然父亲与母亲并不喜我的存在,当初,又何必生下我呢?”
“很重要?”樱子蜜显然没想到一向乖顺的孩子会主动问他们这个问题。
“不算,但很疑惑。”
樱子蜜低声轻笑,看着丈夫的目光温柔而眷恋,对莲鸢说出的话里带着引诱的意味,“生辰那日告诉你。”
话已经到了这份上,多说也是无益,莲鸢转身出了房门,月色正好,落在本就不大的小院里说不出的清寂,旁边的那颗杏花树年纪大了,很久也没开过花,现在还剩几片打着颤的残叶,似乎经了太多风霜终究着了凉,莲鸢踏着青石板步调缓慢的离开,袖中
的小狐狸终于受不了寂寞开始闹腾,莲鸢把被自己染了一身白的云虔拎出来,觉得狐狸毛果然暖和,正想着,似乎从紧闭的房门内传出一句细碎的话,“事不宜迟…,他们…,…是个机会。”仔细听过去,却又没了声响,罢了,大概是听错了。
“走,去找小叔。”莲鸢抚着云虔的小脑袋道。
银辰早就在族中候着,当然,旁边还有一个寸步不离的风岚。
“早便让你过来,非得拖到半夜。”银辰看着从莲鸢袖中探出头的白芝麻团子冷笑一声,“我当你理直气壮的很,想不到竟还有两份心虚,让这小狐狸给你打掩护,莲鸢,你我皆是兽族,一个人受没受伤还用得着眼睛看吗?呵,蠢货!血腥味儿都漫到鼻尖了。”
莲鸢心虚,并不辩解什么,辩解也没用,他做了什么,银辰不用脑子都猜得出,只能微微低头道一句,“小叔向来懂我。”
“真不知那对夫妇给了你什么?值得你做到这地步。”
“大概是…生恩。”莲鸢气死人不偿命的道。
“蠢货。”生了你是他们捡便宜。
“小叔教训得是。”莲鸢依旧淡定顺毛。
“…。”一团怒气像砸到了棉花上,银辰心里更窝火了,连带着面上也阴沉了三分,风岚赶紧打个圆场,把人间老好人的形象塑造得惟妙惟肖,“辰,你气这个做什么?小鸢…那不是再过几日便生辰搬府第了吗。“以后再想做这些也没机会了,听完这话银辰果然缓和了脸色,也总算没有嗖嗖朝外放冷气了,宫殿里早就列好的奴仆们心中齐齐松了一口气,还是仙君有办法,虽然他们听不清公子说了什么,但完全看得出来公子先想拿鞭子抽人,然后仙君一句话就把人给哄回来,真是天作之合,天作之合。
把莲鸢安置在狐族的祭祀主殿,未免出什么意外,银辰和风岚分别住在左右偏殿。
黑狐族那个多事的长老怕是要按捺不住了,最
有可能的便是对莲鸢下手,若让莲鸢飞升上神,先不说他黑狐族本就势单力薄,靠那一两点运气苟活至今,才有了余力谋算他们,就算把他们的族众和黑狐族颠个个儿,只要有地位尊崇的神祇庇佑,他们八成也是个死字。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已经将人召集而来,也给了搞事的机会,蛰伏的黑狐族众这段时间却仿佛忘了正事一般,该吃吃,该喝喝,半点不规矩都没有,规矩到银辰甚至怀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