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豆腐的事宜早不宜迟,马上开学了,食堂那边也着急。
第二天等余爷爷卖完豆腐,余喜龄补了觉起来,收拾好了便往镇上去,昨天和杨师傅约好在乡镇府门口碰头,今天要去学校谈供货的事情。
镇中学初一到初三有八个班,一个班四十个学生,要的豆腐不是小数,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镇中学和小学建在一块儿,离乡镇府不远,从主街一条长坡下去,尽头就是镇上唯一的中学,路两边是高耸的水杉树,现在树上还光秃秃的没有半点绿色,大门是圆铁片焊接的拱门形状,上面写着清远中学四个大字。
进校门就是操场,跑道是坑洼的泥地,中间几张乒乓球水泥台,现在还在放假,水泥台上晒满了老师们冬季的棉鞋、被子,还有干菜。
学校南面是三层楼高的教学楼和宿舍楼,对面是学校食堂,一排长长的平房,平房间外头是一排水泥槽,平时学校们洗饭盆就是在这里,再过去三间平房,一间住了个五保老人,另外两间是学校放杂物的地方。
和上辈子没有半点变化。
再次回到母校,余喜龄心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初中三年,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如果不是有蒋思桦顾着她,她只怕早早就辍学了。
那三年里,经历了徐招娣重病到病故,余建国和叶听芳结婚,发生了太多改变她命运的事。
因为杨师傅从中说合,合同签得很顺利,有了乡镇府的经验,余喜龄自己折腾出来一份简单的书面合同,对送货数量、价线、时间都作了规定,包括食堂要是不订了,要提前多久通知,都写了进去。
这时候能承包学校食堂的,都是有关系的,食堂师傅把她们领到校长办公室里,还给那份简陋的合同盖了个公章。
余爷爷和他们谈事的时候,余喜龄就在操杨上晃悠。
乒乓球台那里有四个妇女在切干萝卜浸坛子,都是学校里的老师家属或者老师,好几个看着都有些眼熟。
四个人从婆婆媳妇说到了孩子老公,余喜龄差点就按耐不住,准备打听一下离开那个老师的情况,她们就说起这次招老师的事儿了。
“许校长那边怎么搞的,怎么连个风声都没露就把老师给定了下来,小陈结婚走的时候,不是说要内部招吗?”
“就是,我小姑子中专毕业闲在家里没事干,本来我还想着让她来试试。”
“什么内部招,内定还差不多,你们就别瞎琢磨了,乡镇府那边的关系,后台硬着哪。”
“啧,最怕这种了,只怕进来也是个麻烦。”
“麻烦就算了,最怕像老李那样的,一个半文盲还跑来教学生,有一回抄课文,一句话里四五个错别字,学生指出来了还发火。”
“难怪老李从来不自个板书,都让班长来。”
几个人说着,拐到了这个李老师上课闹的笑话上去,说了好一会,还是开始问的那个人把话题拐回来,“你们说,现在定都定了,还要弄个考试是什么意思,我这都不好跟家里说,叫她们别来吧,不好给学校交待,来了吧,也就是走个过场,反正都是一场空。”
“要我说啊,咱家属里好些文化水平也不错,教个语文还是行的,干嘛要到外头找。”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老许是个官迷,能跟乡镇府的领导扯上关系,可不得使劲巴结么。”
余喜龄在一边转悠,也没人在意她,还有个老师以为她是这里谁家的亲戚,喊她去尝了块萝卜的咸淡。
“老张,你男人是教导主任的,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内定了,人就是咱们镇上的,你们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喊家里人来考一考,万一留了个名,以后有机会学校里肯定记着,不就顺理成章地进来了。”
这话也是打官腔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来那么多的机会,再说了这次有人靠关系进来,下次也保不准。
“我是不指望。”
“我也不指望。”
余喜龄帮着她们把水泥台上晾着的萝卜丝收进盆里,边听她们讲学校弄这假考试的事儿,正听得津津有味时,余爷爷站在食堂那边冲她招手,应该是事情谈完了。
笑眯眯地给她们招呼了一声,余喜龄放下篮子就跑了。
“这小姑娘谁家的?漂漂亮亮干活还挺利索。”有人突然抬起头问,她这萝卜切完了小姑娘立马就给她装了一篮子过来,不像她家里那两个,干什么都要三催四请。
大家对视一眼,都不认识。
“可能是食堂老杨家的吧,刚刚看他们一块往那去了。”老张冲校长办公室方向抬了抬下巴,老杨和校长是姻亲,管着食堂好多年,旁人都插不进手去。
大家哦了一声,是认识的人带来的就好,问完继续切着萝卜继续她们刚刚的话题。
约好了要请杨师傅和食堂师傅去家里吃饭后,余爷爷和余喜龄就一起离开了学校,虽然学校还要过几天才开学,但做豆腐用的豆子得提前准备好,直接去了粮站,买黄豆。
买完黄豆回家,吃完午饭,余喜龄牵上余喜安,直接就拐到了杨三叔家里。
杨三叔叫杨叔平,余喜龄去的时候,杨三叔在院坪里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