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喜山走的当天晚上,蒋思桦满脸愧疚和担心地赶到了医院,她先去了余家租的院子,知道余喜龄在医院里,才又提着东西过来。
这半个月蒋思桦被派出去学习,等她回来时,余喜龄学籍注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余建国既然有预谋地要注销余喜龄的学籍,成心让她念不成书,挑在蒋思桦不在的时候动作,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
“蒋老师,这事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徐招娣看蒋思桦的眼晴放着光,抓着她的手,仿佛抓着根救命的稻草。
蒋思桦眉头皱着来就没松过,她昨天晚上回来,今天听说了这事下班就赶了过来,一天都在想余喜龄这事要怎么解决,这时候都是纸质学籍,再补一份也不是难事,这事麻烦就麻烦在,余建国不止把学校里的那份取消了,连县教育局这边也打了招呼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借读,学籍的事慢慢想办法。”学籍补办不是难事,难的是没有熟人关系,蒋思桦刚进教育系统,以前的同学倒是有不少混得不错,不过她发生了那种事,又中途退学,连最后的面子情也没有了。
而且这事是余建国亲自去办的,他一个当父亲的,又是乡镇府的干部,一句话比她跑断腿都有用。
蒋思桦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不过面上却带了点为难,“只是如果是借读,那喜龄就必须得到学校上课,还得多出一笔借读费。”
徐招娣也沉默下来,她自然是要孩子念书的,但是这些都离不开钱,她现在住着院,花的还是喜龄的血汗钱,家里可不止一个孩子念书,还有喜山呢,她要去哪里找钱来供呀。
“读,要读的!”虽然心底迟疑,徐招娣还是肯定是应了声,她就砸锅卖铁也要把孩子供出来。
见徐招娣因为蒋思桦的话脸上重新有了光彩,原本想出言拒绝的余喜龄默默收了声,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激徐招娣,这两天徐招娣的精神状态一直绷得很紧,余喜龄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出了医院,余喜龄就跟蒋思桦说了自己的打算。
学籍注销不注销,她真没什么感觉,反正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再去上学,但余建国的作为却让她不痛快了。
有些东西自己不要是一回事,被人强制剥夺又是另外一回事。
“蒋老师,我妈那里,先帮我拖着吧。”余喜龄回头看了眼住院楼,“借读的事不急,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且现在不像以前,我要是真想念书,还有很多办法,我可以上夜大,也可以选择函授。”
“但终归不如正经学校出来的好,很多企业并不承认夜大的学历。”蒋思桦眉头紧锁,还想再劝劝余喜龄,但见她目光坚定,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只要你学习不落下,我就先拖着,到时候你好好跟你妈说。”
看着小小年纪就成熟得像个大人的余喜龄,蒋思桦心情沉重,她实在是没想到,一直伤害逼迫这个孩子的,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想到家里余喜龄按时交过来的试卷作业,蒋思桦怎么想怎么觉得可惜,明明是个努力又有天分的孩子,她实在不想看到她的学业就此断送,何况如果不是余喜龄,她现在也只是一名普通的村妇,决不可能有走上讲台的机会。
蒋思桦已经在心里盘算起在本市工作的那些老同学,哪怕只是面子情,为了余喜龄,她也愿意去试试。
“你爸会不会是因为职位的事情,才……”余家的事情,蒋思桦也有所耳闻,联想到当初她这个工作岗位,还是余建国特意为叶听芳跑关系才留下来的,不然也不会有她们后面的竞聘考试。
叶听芳心眼确实不大,不过余喜龄只笑了笑,“蒋老师,你别多想,当时是公开考试的,况且这都开学两个多月了,当时也不止招了你一个老师,这事跟你没关系。”
送走了蒋思桦,余喜龄回病房间收了碗筷也回了。
徐招娣在医院住了两天,不管余喜龄怎么劝都不肯再住院,因为蒋思桦的话,她对余喜龄上学重新有了希望,心里惦记着那笔借读费,一心想要回家干活赚钱,还有……就是担心余建国的生活,怕没人照顾。
“你要是想我们兄妹三个连妈都没有,你就回去,我不拦着。”余喜龄看着执意要回家的徐招娣,把行李往她一推,“东西在这里,你走了就别再认我们。”
徐招娣整个人木在原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有多久没来看看喜安了,你知道吗,喜安长高了没有长胖了没有,你知道吗?你吐血晕倒,余喜山有多害怕,你又知不知道?”余喜龄真不知道怎么说徐招娣才好,怎么会有人自欺欺人到这个地步,这个时候了还在担心余建国的生活有没有人照顾。
徐招娣呐呐地,口不敢言,只敢小心翼翼地看着余喜龄。
“你担心他少吃少穿,我告诉你,你不在有人把他照顾得不知道有多好!想知道吗?”余喜龄看着徐招娣,逼迫着她面前现实。
徐招娣摇了摇头,是啊,有叶听芳在呢,她担心什么呢?
跟着余喜龄回了租的小院,徐招娣闲不住也睡不着,晚上听着声响就起来帮忙,余喜龄不让她干重活,她就帮忙打打下手,烧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