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玉觉得, 妄幽可能在怀疑他的身份。
想他两人斗了两百多年,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两人是对手,却又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因而很多在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细小问题,在他们眼中便是无限的放大。弄得流玉好几日束手束脚, 只差连吃饭写字都换成左手, 但饶是如此,流玉觉得他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说破,可他那种眼神……怎么说,如果流玉没看错, 总有种他想把自己连人带骨头活生生地吞下去。
然而奇怪的是, 明明如此富有攻击性的眼神,却一点也不凶, 不让人害怕,只让人觉得狂热的有些过头了。
流玉先前还搞不懂他眼神的含义,直到有一夜外出拿东西,听到一个守门的弟子伸了一个懒腰, 懒呼呼地道:“啊,春天了。”
“……”
——流玉才终于明白了。
是啊, 春天了, 难怪妄幽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这么一理解, 流玉便想通了。九黎族内门弟子全是魔界猫族, 前几日未出九黎族时, 就常有弟子向他送花表示心意, 如今换成妄幽……惊悚程度虽然不是一个等级……
但也就是说,流玉现在感受到的怪异,很可能只是来自于春天某种不可抗拒的东西,妄幽或许根本就没怀疑他。
毕竟以妄幽的记仇程度,如果他知道这是流玉,应该早动手了。
但是能对死对头产生这种感情,妄幽脑袋没问题吧?
还是说,这是因为他成熟了的缘故,只要一到春天,不管是人是鬼都……想着,流玉莫名打了一个冷颤。
——突然觉得,还是从前没成熟的他好。
流玉很想念当年那个只知道吃小鱼干,偶尔追着他折腾的妄幽了。看看当初,多单纯的一只小猫,现在……草天日地?
脑海中刚闪过这个词,妄幽便慢悠悠从他眼前走过,犹如那种凡间迈着小碎步的少女,慢吞吞地回眸看了流玉一眼。
流玉:“……”
他这一眼,看的时间颇为漫长,流玉眼睁睁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走过,眼睁睁看着他偏着头走出好长一段路,眼睁睁看着他终于看够了自己转过头,然后一头撞上一棵树。
流玉连忙跑了,连笑都不敢笑。
实在没法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现在是这厮重点盯的对象,谁知道会不会没憋住笑出声,而后被他拿这件事上门找茬。
妄幽这一下撞得实在不轻,当天晚上众人吃饭时,他背着手“路过”。
好几个小辈看到他吓得毛都立起来,当着他又不敢说,也不敢乱看,只能等他“路过”十几次终于彻底离开后,才跑到里屋,大着胆子对差点换成左手吃饭的流玉道:“师叔祖,魔尊大人他的脑门……他脑门是不是被人抡了一下,紫红紫红的。”
流玉从前是仙,不必吃饭,如今夙玉的身体还是个凡人,又不曾辟谷,只能老老实实一日三餐准时吃。
小辈问他这个,不用他回答,就有人在门外听到,进来道:“胡说什么呢,魔尊大人现在可是六界最强的,谁敢抡他一下?活腻了吧?”
流玉在心中赞成,就是,他不抡别人,别人就该烧高香了。还别人抡他?
那明明就是自己撞的。
小辈就是盲目崇拜,既不肯相信他是被别人抡的,又不愿承认那是他自己撞的,私底下讨论好久,最终得出一个不明不白的结论——我们魔尊大人就是会玩。
对此,流玉翻了无数个白眼。
·
再说千渡城此次的事件,流玉亲自出手自然是很快就解决了。
虽说解决却牵扯出另一起连环事件,弄得流玉心中十分不安宁。
抓到的作乱邪祟确实是个修为不错的,但它这种修为在流玉和妄幽眼中还不够看。邪祟落网,看到那么多九黎族的精英弟子,吓得瑟瑟发抖,又见流玉和妄幽,更是直接晕过去。
邪祟两眼一闭直接晕过去,流玉挺无奈的,也感觉有点烦躁,明明可以很快结束的,现在又增加了时间。
他自觉自己这种想法没人知道,岂知刚如此一想,妄幽便微笑着从地上提起那只邪祟,往后一抛扔进水里。
流玉:“…………”
小辈:“…………”
那邪祟被这样一弄,如何会不醒,被冰凉的水一刺激忙连滚带爬湿漉漉地上来,结果一看流玉和妄幽还在,又要晕。
这时,妄幽一露白牙,阴森森地笑道:“你再晕过去,下次我就把你往岩浆里扔。”
看看看看,现在多暴力,以前他哪会说这种话?
也幸亏他这句话,那邪祟还真不敢晕了,掐着自己的肉保持清醒,哭嚎道:“大爷们饶命!我也是被人威逼的!”
流玉对这种回答早就有了免疫,十个邪祟做坏事被抓,九个都这样说,还有一个痛哭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所以才不得已做了坏事。
流玉原想冷漠地问他几个早就问腻的内容,谁知妄幽一看他的脸色,很自觉地抢在他前面开了口,问那邪祟:“哦?是谁逼你的?”
一开始大家的想法都和流玉一样,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