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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喷洒在悲天悯人的金佛上,在刀光剑影中,姜阳羡甚至与谢鹤续对视了一眼。虽然她带着帷帽,隔着一层皂纱,但依旧能感受到谢鹤续那灼重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姜阳羡身子瑟缩的更加厉害了,身子朝外挪了挪,似是想要救驾,却被这血肉横飞的场面吓得花容失色。
——活脱脱一幅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模样。
躲回佛像后面,姜阳羡心里全然明白过来。
这群逗留在佛殿外的香客行迹可疑,连她都早已察觉,没道理太子身边的侍卫会无知无觉,再看佛殿这边已打斗数刻,崇安寺如此多的僧众和香客竟无一人前来查看,便知其中蹊跷。
想起郑嬷嬷前些日子说的,太子在东宫遭遇行刺,但因大半的近卫出城查案,让刺客跑了许多。
恐怕今日太子出宫,就是来引蛇出洞的。刺客的出现在他意料之中,她的出现,才是意外。
怪不得先前那宫人对她一惊一乍,宛如惊弓之鸟。
果然,待又一波刺客破窗而入,数十名太子近卫便从外头杀了出来,迅速地解决了外头的刺客,冲进殿内。
一名刺客破釜沉舟,趁乱持剑杀向太子。
姜阳羡适时冲了出来,高呼一声:“殿下小心!”
“噗嗤”一声!
刺客瞪大双目,身子摇摇晃晃,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鲜血顺着他的心口流出,短剑上的白鹤被血色沾染,谢鹤续面无表情地拔出短剑,刺客“扑通”一声倒在地,没了气息。
不偏不倚,一刀致命。
紫袍被鲜血侵染,谢鹤续清隽儒雅的眉眼迸溅上两滴血色,平添几分冷漠戾气,近卫已将其余刺客拿下,上前复命。
合剑入鞘,锋利的寒光自眉眼纵过,谢鹤续眸色沉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姜阳羡,忽而勾唇,那双青筋突起的手亲自将短剑递过来:“情急之下,女公子勿怪。”
朱唇紧抿,姜阳羡眸光微动,佯装害怕,身子抖如落叶,接回短剑,颤声回道:“短剑乃是殿下所赐,殿下自然用得。”
被活捉的刺客正在叫嚣怒骂,谢鹤续置若罔闻,神色温和:“佛门本是清静之地,在此杀生,实属无奈。今夜事发突然,定然吓到女公子,不知女公子家住何处,孤让侍卫护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禁军闻讯赶到,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寺庙主持也姗姗来迟。短短数日,太子就在天子脚下被行刺两回,此事必然惊动朝野,禁军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趁着禁军还没有彻底将寺庙围死,姜阳羡悄无声息地退出佛殿,迅速离开。
不过眨眼功夫便不见了踪影,伴在谢鹤续左右的宫人心中一惊,低声询问:“殿下,此女蹊跷,不如派几个侍卫跟着,探查一番她的来历?”
拂去眉心滴落的血珠,谢鹤续看着那抹远去的俏影,淡声道:“你们跟不住她的。”
*
出了崇安寺,姜阳羡便知身后有太子的尾巴。她早有预料,费了些功夫将人甩开,确认身后干净,这才回了姜府。
折腾了一夜,回来时浓浓夜色已经消退,天边泛起鱼肚白,郑嬷嬷守在正屋门口,待她咳了两声,郑嬷嬷这才推门进来,长松了一口气:“女娘终于回来了,您临行前说是子时前便可归,谁知竟去了一夜,老奴一直提心吊胆,好在女娘安然无恙。”
姜阳羡站在炉鼎旁烤手,炽然的炭火散去一夜风雪的寒霜。
她临行前也没有想到会在崇安寺里遇到太子,还被迫卷入一场刺杀中。
刺杀太子并非小事,一旦被抓满盘皆输,还会累及他人。况且今日也不是系统规定的第一次刺杀时间,她本不想这么早与太子相对,正要离去时,触到袖间那把冰冷的白鹤短剑。
她改变了主意。
当年的狼狈一面,虽已时隔八年,姜阳羡却不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就此忘却,她也想要知道太子是否记得当年之事,又是否还记得幼时她的容貌。
心不在焉地烤着火,姜阳羡望着外面的雪色。
当年种种......
只愿当年种种化为灰烬,最好不要让任何人将那时的余绾与现在的姜家八娘子联想在一起。来了绛城入了姜府,日后便不可避免的会与太子接触,为了试探太子,她故意将袖中短剑滑落。
当年之事于太子而言无伤大雅,想来他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扯谎,既然说不记得,那日后她以姜家八娘子的身份在绛城走动时,也能少些顾虑。
日头爬上雪色山尖,重音塔开始撞钟,辰时的钟声响彻绛城,系统的倒计时再次响起——
【距离第一次刺杀太子,还有二十二日。】
敛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姜阳羡问:“教习嬷嬷怎么还没来?”
郑嬷嬷这才想起,连忙回道:“昨夜老夫人便派人来说,女娘今日不必学规矩,待用过午膳,便随着二夫人去孙府做客。”
姜阳羡嗤笑一声:“老夫人终于愿意舍下脸面了?”
孙家那夜派人在姜府门前闹了一场,惊动左邻右舍,让姜家沦为这段时间的谈资和笑柄,若是放在从前,姜老夫人定是不愿姜家子孙再登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