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刚烈的美人,贫僧可无福消受。”
白术无奈转过身,收手摄过近前的一盏水灯笼,把玩了片刻,又轻轻摊开手掌,把水灯笼送了出去。
“涵虚老道那么愁嫁女儿?南华宫的小公主,如此身份。”
他向近前的六公主问道:
“我来历不明,涵虚老道也想把孙女嫁给我?这南华宫的小公主……”
白术顿了顿,笑道:“是有多么嫁不出去?”
“或许。”六公主站在白术身侧,学着他的模样耸了耸肩:“这位小美人,太过刚烈了吧。”
两人又随意闲聊了几句,只是当白术不经意问到青黎君的去处时,这明丽女子,往往避而不答,拿话语搪塞过去。
白术倒是好奇,徐羿为何会被逐出青黎宫,他的妻子,青黎宫的十四公主,又为何会被打进寒狱。
在钟离郡的长乐城,他曾与徐羿有一面之缘。
那是一个面有病容,气息低弱,即便在艳阳天里,也依旧裹着狐裘的瘦弱男人。
联想到他之前的种种威名,白术心头不由得生起股不真实的错觉。
徐羿是此界《婆稚阿修罗王观想经》成就最高者,前无古人的胎生阿修罗入门。
他曾力压诸圣地、世家传人,在龙宫选婿上,一举成名。
出身十二巨室,以修罗眼跨越大境界,逆伐强敌。
金刚杀命藏,徐羿曾逼得拥有武道天眼的谢十九退避三舍,不敢与之为敌。
如此春风得意,如此少年人物。
可当白术在长乐城见到徐羿时,他只是一个志气消沉,面容病容的中年人物。
就连饮酒,都不敢过量。
听虚岩和徐羿交谈,他身上的伤病,似乎正是出于自己的老岳父,青黎君之手。
这其中,又有哪些隐情?
白术有心想询问一二,只是话到喉头,还终是止住了嘴。
“明日,在天水阁的聚会,虚明大师会来么?”
在离去前,宫裙的女子回身对白术笑道。
“天水阁?”
白术闻言皱眉,他掏出泥丸宫里的传讯玉圭,正微微闪着荧光。
他将心神沉入,良久,才睁开眼。
“陈季子?”白术开口:“他想做些什么?”
这位洛江陈氏的嫡子,在刚刚,给自己传来了一道讯息。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玉符讯息的?
“陈季子曾向我要过参赛众人的玉符。”六公主似看穿白术心头所想,歉然开口:“他说想与虚明大师结识一二,妾身自作主张,就给他了。”
“给就给吧。”白术无奈笑了笑:“黄金战台开启在即,陈季子,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妾身听闻人族兵书里,论述兵道里,曾有攻心为上的说法,”六公主若有所思:“陈季子,他是想在战前压一压你们的势?”
“攻心?”白术冷笑一声,摇头不语。
“他既然邀了我,又怎好不去?”白术淡淡开口,神色从容:“明日,贫僧自会去赴宴。”
他又朝六公主微微点点头,便身化遁光,径直冲天而上。
一道五色虹芒去势极快,倏忽之间,便不见了踪迹。
六公主定定看了一会,也登上车架,飘然朝另一处掠去,带起漫天彩光。
此间事了,她也该去寒狱走一遭,把消息告诉自家妹子了。
……
……
……
转瞬之间,在白术重新回静室打坐之后,便是一日过去了。
面前是一片笼罩在璀璨云霓中的宫群,遥遥望去,上百座巨大水殿相连在一处,气势堂皇。
一串串明珠从水殿宫檐垂下,五光十色,华美异常。
在云霓之中,不断有喧闹嬉笑声传来,阵阵不绝。
听起来,竟有点像市集街巷。
“这青黎宫。”在云霓不远处,周身笼罩混沌的徐雍笑了笑:“是我见过最不像圣地的圣地。”
“沈兄。”他回身问道:“这陈季子邀了这么多人,到底是什么用意?”
“谁知道呢。”
在他身侧,白术微微摇了摇头:
“去就是了。”
在白术身后,崔元洲和慧圆和尚双视一眼,面上皆有兴奋之色。
“喂,喂。”徐雍瞥见两人脸上神情,有些无奈开口:“你们俩,用得着如此作态?区区陈季子,就乐成这样?”
“你懂个啥啊。”
崔元洲翻了个白眼:“我可是把未来的老婆本,都押在了陈季子身上,现在要见真人了,哪能不乐?”
“在下堂堂重瞳,天生神人。”徐雍摊摊手:“我们喝了这么多次酒,也没见你乐成这傻样。”
“你哪能和陈季子比。”
崔元洲诚恳开口。
徐雍眼中乌光闪了闪,崔元洲心头一凛,连忙蹦到白术身后。
“走吧。”白术笑了笑,率先纵起遁光,直直落入云霓深处。
徐雍等人紧随其后,也纷纷跟上。
落入云霓里,便是数条宽广的街道映入眼帘,街面以岗岩为砖,落脚处,是坚硬而生冷的触感。